兰欢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这么坐着也不累，况且她如今正害口，想要吃烤肉，只是不好讲出来，恰好玉龙衣要用火笊烤吃的，她便也来凑一凑热闹。

绿云本不想让玉龙衣动手的，但哪里劝得听？

玉龙衣将火笊上刷了一层香油，将切好的肉片摊平了，放在炭火上炙烤，不一会儿就溢出香味来，她娴熟地洒上调料，又翻过面来，不一会儿就烤得了，先给兰欢夹到碗里，说道：“先尝尝滋味。”

又对绿云和雨鹃说道：“你们自烤自吃，不必管我。”

吃了几片肉，玉龙衣想起兰欢肠胃弱，不宜多吃肉食，便说道：“雨鹃，给你主子烤两个点心。”又说：“把偏殿书房里墙上挂着的那只小薄铫取来，煨在火上，熬些紫米粥喝。燕窝粥虽好，一来燕窝是至清之物，不宜和烤肉相配，二来燕窝本就宜空腹，此时吃了也无甚补益。”

兰欢听了点头道：“姑娘这话说得在理，可笑有些人不知食物的秉性所属，只一味山叠海塞，弄得清不清、浓不浓，味道驳杂、难以下咽。”

玉龙衣听了也笑道：“我最吃不得什么佛跳墙、山海烩一类的大杂烩，以为把各样好东西放在一起，糊涂一炖就是人间至味了，孰不知这食物同人一样，越是有大才干的人，比如姜尚、管仲，须得让他独成一家方可尽展其才。至若一般的人才因各有所短，方才搭配互补，以求尽善尽美。”

一语未了，忽听门外有人说道：“难怪老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这一番饮馔论令人耳目一新。”

说话的正是玄青阕，兰欢雨鹃等人见了，忙跪下行礼，玉龙衣依旧坐在那里，看着玄青阕笑道：“本想趁你不在偷一回馋吃，谁想你竟是个大贼主，一点儿不准我们这些小贼偷吃。”

兰欢等人忙退到一边去，这时候绿云也恰好取了小薄铫出来。

玄青阕忍不住问道：“拿它来做什么？熬药么？”

原来北多的贵族间流行在室内熬药，这药不是用来吃的，只是为了让屋子里有药香，取其清妙至味，显得主人高雅。因此贵族人家的书房里往往都有这种薄铫，用髡髑砂烧制，价格高于黄金。

玉龙衣摇头笑道：“熬药还早着呢，我正要用它来煮粥，想来滋味一定不错。”

玄青阕听了，说道：“亏你想的出来，满北多国拿髡髑砂薄铫熬粥的也只有你了。这么暴殄天物的粥可要多煮一些，我也尝尝。”

玉龙衣见他来了，兰欢便不好在跟前，便吩咐道：“你们取了一张炙子去屋里头吧，不必在我跟前伺候，这东西就是要自己动手吃着才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