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上车以后，儿子叫了我一声。

“嗯？”

“以后别省这点钱了，你看你理完多帅！”

我鼻子一酸，连忙说好，又问他想去哪儿？

“去看我奶！”儿子没有看我，望向了窗外。

我连忙说好，路过一家三甲医院，我先去买了一些治疗艾滋海默症的药。

开到泡崖子市场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儿子说什么都要去市场买些水果，还说自己有钱。

一晃就十岁了，真快，望着他小大人似的和摊主讨价还价，我就想起了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

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声爸妈......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一地鸡毛或是柴米油盐，满满人间烟火的细水长流。

“奶奶！”儿子进屋后就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老太太。

这就是骨肉亲情，无论是疾病还是贫穷，只要还有良知，就永不消散。

老太太用干瘪的嘴用力亲着儿子的脸，把他胖乎乎的小脸都挤得变了形。她嘴里还一直唠叨着：想死奶奶了，想死奶奶了......

中午陈姐做了四个菜，儿子懂事的一直在喂奶奶。我没怎么动筷字，唯恐把病毒传染给他们，其实艾滋病那些最基本的常识我也知道一些，吃饭什么的肯定不会传染，但人就是这样，越在乎的越小心翼翼。

下午，儿子壮壮坐在床边陪老太太看电视。

我悄悄问陈姐，这两天我妈怎么样。她说感觉老太太有点怪，有时候糊涂，有时候就很正常。

这是典型的艾滋海默症症状，我把那些药的服用方法和她说了一遍。

我知道艾滋病也需要一些抗病毒药物的治疗，但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根治的药物。所以我清楚，吃那些东西也无非就是浪费金钱罢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花，上有老下有小，我得走的安心才好。

两点多，老太太睡着了，我和儿子才和陈姐告辞。

上车以后，儿子说要去买两本书，说老师要求的。我问去哪儿？他说可以去万达广场，里面有西西弗书店。

我用手机的高德导航搜索了一下，距离泡崖子最近的万达广场就是明珠公园东侧的那个，于是就驱车往那边跑。

西西弗书店里，儿子捧着本书坐在地板上就看，旁边还坐了好多小朋友。

我见书店最里面还有个咖啡厅，就拉着他到了里面，给他点了一杯果汁，自己要了一杯摩卡。

儿子看我的眼神满是惊讶，悄声问我：“爸，你抢银行了？”

我伸手就敲了他脑门一下，笑骂：“臭小子，爸爸开工资了！”

“我说呢，今天怎么这么奢侈！”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完就趴在长条椅子上看起书来，我注意看了一下，那是一本沈石溪《狼王梦》。

我先是去找了一本《明朝那些事儿》翻了一会儿，心思纷乱，根本就不在书上。

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我合上了书，去吧台要了两张纸和笔。

我这个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可除了手里这个用了两年多的小米手机和那台开了八年多的三手中华骏捷，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能留给儿子。

所以我想给他写封信，等他长大了或是老了，也许还能拿出来看上一眼。

此刻，儿子就在我桌对面的沙发座上趴着看书，我的耳边传来了诺拉·琼斯的《Don't Know Why》。

I waited 'til I saw the sun

苦等到看见清晨第一道曙光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e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没出现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

我将你留在遊乐屋前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e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没出现

&he break of day

当我看见第一道晨曦

I wished that I could fly away

我愿自己能飞离

Instead of khe sand

而不是跪坐在沙滩上

g teardrops in my hand

双手盛满了泪水

......

诺拉·琼斯的音乐既受爵士乐的影响，也有乡村音乐等元素。在她温柔且有些懒散的声音中，我写下了这封信。

我儿：

见字如面。

首先说声对不起，因为爸爸违背了曾经的誓言，没有陪着你长大。但请相信，山高水远，哪怕爸爸化作一粒尘埃也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上次你与我说，妈妈管的太严，你要明白，自古严母出孝子，而慈母多败儿。

只有努力学习，你将来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自己喜欢且有意义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