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外面是个阴天,房间里就不是特别亮。醒过来的瞬间,我好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左右看了看才反应过来。
嗓子好多了,基本上感觉不到疼痛了,也不知道是出的那些汗的功劳,还是艾滋病毒可怜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
洗漱完毕蹲了一会儿厕所,捧着手机刷了一会儿今日头条。等两脚发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适应这种蹲便了,果然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想起小时候家乡室外的木头厕所,冬天零下三十几度,那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呢?
下楼吃了一碗葱花面,又没吃完,我是个特别爱吃肉的人,自从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好像对肉就失去了兴趣。
吃完面我没上楼,点了根烟往南山首府方向溜达,围着这座高档社区转了一圈,心里感叹着有钱真好。没有遇到儿子壮壮,心情就像这该死的天气,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顺着一条小路往南爬,站在南山隧道这条路边,身后是大连京剧院,往北看去,南山首府一览无遗。
我又点了一根烟,有个小男孩在小区里面奔跑,看着很像儿子壮壮,我往前走了两步,身子一晃差点就掉下去。再去找那个小男孩时已经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想儿子眼花了。
一根烟抽完,我顺着路往西走,站在通往胜利东路的立交桥上,脚下是解放路的滚滚车流。
我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看见秦韵和孙学林热吻后,我就离开了家。从青云林海一直走到了这儿,大雨滂沱,当时我就站在这座桥上,好几次都想跳下去。
现在想想,自己真像傻逼一样,为了一个已经不再爱你的女人,而去了结自己的生命,值吗?如果当时真跳了下去,除了能换取秦韵几滴不带悔恨的眼泪,还能有什么?儿子失去了爸爸,母亲失去了儿子,而我,失去了整个世界。
只站了一会儿,我就告别了这座桥,与过去懦弱的自己说了再见。
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好像时刻都能感觉到全身的淋巴结在肿胀,临走前,我一定要把母亲和儿子的未来安排好!
沿着胜利东路一直往西走有一个观景台,遥望山下劳动公园那个巨大的足球雕塑。大连曾经是足球名城,我刚来的时候也入乡随俗跟着疯狂了两年,做了两年什么是越位都不懂的伪球迷。后来忙于生计,也就没那个闲心了。
傻站了一会儿,来了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避免当电灯泡,我就往回走了。
溜溜达达二十几分钟以后,我才进了家,不想看手机电脑,打开皮箱找到了一本《冰鉴》,这本书买了一段时间了,竟然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看到,脱了鞋躺在床上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我没心没肺,还是因为书是最好的安眠药,才看了一会儿我就又睡了过去。等手机铃声把我吵醒的时候,我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喂,老李。”
“我说你小子什么情况?这么半天不回微信也不接电话?”老李在电话那边急头白脸的数落我。
我连忙解释,“卧槽,怪我,怪我,看看书睡着了!”
“麻溜下来吧!”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连忙起来套上鞋就下了楼;路边停了好多车,也没看见老李的那辆伪雷克萨斯。
电话又响了起来,“你小子难产呀!出不来了?”
“我靠,我就站在路边等你呢,没看见你车呀!”我也急了,人在哪呢?
“扯淡!我一直看着你家楼口呢!咋就没看见你出来?你会隐身了?”
“卧槽!”我又骂了一句,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连忙说:“你去泡崖子了?”
“废话!你不就这一个家嘛!”
我真是糊涂了,自己离婚这事儿还没告诉他,我十二分的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搬家了,在昆明街住呢!”
“你!?”老李这会儿估计也被我气的抓狂了,“微信给我个地址!”
“你就顺着昆明街往南走,走到头就是!”
“到头不又拐解放路上了?”
“别拐弯呀,算了,我把地址分享给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用微信给他分享了地址。
从泡崖子开到这儿至少也得40多分钟,我也不能就这么在路边傻站着,只能回了家。
往楼上走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牵着一条巧克力色的泰迪,疯了似的朝我叫,老太太连忙抱了起来,还朝我抱歉的笑了笑。
我进屋洗了把脸,刚想再躺一会儿,大白腿又来了电话,“哥,能不能找个时间,你请章工出来,咱们坐一坐?”
今天她没一张嘴就问我想没想好,而是改变策略要和章良工谈!啥意思,想朝他劈开你的大白腿?再说了,你也不是不认识他,还需要我在中间牵线搭桥?
“章工出差了,你不知道?”因为不是说谎,这句话我说的很流畅。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周哥,我知道杨总要开除你,我也说不上话。关于这个项目,你也早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行不行就给个痛快话!”
我见她开始逼我了,想起章良工的话,觉得还是得拖着她,有些人做糖不甜做醋酸,别让她把这事儿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