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水族馆里玩的可以说十分尽兴,秦佑在国内也去过不少水族馆,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非常新鲜,密西西比河水域的鱼、凯门鳄、还有实时监控放电量和放电部位的电鳗,秦佑甚至可以听到那些电鳗放电时的声音。
在三层互动区的时候,秦佑切身体会到罗劲这个家长当得有多合格——她跟鳐鱼玩的时候太尽兴,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弄湿了衣服,出来之后,尴尬的不行,罗劲看够了笑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秦佑。
“走吧,带你去洗手间换衣服。”
“你怎么这样啊,有衣服刚才不拿出来。”秦佑抗议。
“我可就准备了这一件,刚才给你,你转头又弄湿了怎么办?秦小佑,你到底是二十三岁还是三岁啊。”罗劲揶揄。
秦佑暗暗磨牙。
两人玩的差不多了,罗劲就带秦佑去吃饭,水族馆里有一个面朝内港的餐厅,环境优雅,风景独特。
“这里的海豚表演很一般,但那个鲨鱼区好有特色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铰口鲨。”秦佑一路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罗劲看着秦佑明媚的笑容,觉得心里被洒满了阳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因为这里的海豚主要是用于科研的,所以没有很大的表演区,也没有很多的表演动作。”罗劲解释道。
“这样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罗劲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落,“你小的时候在我房间看到过这个水族馆的介绍,当时就闹着要来,后来你真的来了这个城市,却......你当时的状态很差,只能呆治疗室里,根本无法接触外界。”
“我当时就想,等你好了,你想来多少次我都带你来。”
“可是我没想到,你好了之后,根本就不会记得我。”
“我掌权之后,每次出差来巴尔的摩,都会来水族馆转一圈,就想着当是提前踩点了,万一我还有机会带你来呢。”
罗劲看着秦佑,柔声说:“没想到我真的还有这个机会,希望这个补偿,没有迟到太久。”
秦佑回望着罗劲,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想找回他们俩曾经的记忆,她想记得罗劲,她不想再让罗劲一个人孤单的履行他对她的承诺,不管是她记得的,还是她不记得的......
望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内港,秦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罗劲显示呆滞,再是狂喜,眼睛亮的仿佛承载了整个内港的灯火——她不自觉念出了脑海中的话。
“罗劲,如果我找回记忆,你能不能……”
“能不能,正式开始追求我?”
刹那间,罗劲脑子发白,然后就是漫天绚烂烟花在他脑海中绽放开,激动地连连点头。
“好!当然好!”
罗劲开心的语无伦次:“那什么,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多个妹妹还是多个媳妇我都行!”
秦佑:......
罗劲:“啊呸!我是说,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会在你身边。”
秦佑笑了起来——这样的罗劲,有点可爱。
那就这样吧,毕竟,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人会变胖的,
......
按照约定的时间,两人出现在霍兰德的心理咨询室。
“小秦佑,好久不见。”霍兰德笑着跟秦佑打招呼。
出乎秦佑意料,霍兰德很平易近人,也很年轻——不到四十的年纪,在诺贝尔奖得主中算得上大器早成。
“您好,这次要麻烦您了。”秦佑礼貌回道。
罗劲冲霍兰德一点头,捏了捏秦佑的脸,说:“别怕,我就在外面。”
罗劲原本想在治疗室里陪着秦佑,但霍兰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秦佑被尘封的记忆很特殊,正常来讲,一个人的大脑接收了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会选择性逃避,此时大脑就像一个程序员,编码时会不自觉倾向主观期待,心理咨询师加以引导,就能让这段记忆偏离原本的既定事实。
但秦佑当时就像自虐一般,无论霍兰德怎样引导,只要踩到一个关键点,秦佑立刻就能想起来,霍兰德费劲心思引导她给自己编织的虚假记忆,只能停留在很表层。
“那如果直接删除她这段记忆呢?”
“没用的,人的记忆是呈线性的,每一个记忆对应一种不同的神经元网络链路。如果把一段记忆比喻成一张网,上面的每个节点对应一个神经元,那么这段记忆就是若干个节点相连构成的通路。所以记忆完全无法实现定点删除。但我可以给她整体植入另一个人生,尘封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记忆。”
当时霍兰德还只是小有名气,重新规划一个人十三年的记忆,对他来说也不轻松。
“那她......还会记得我吗?”十八岁的罗劲低着头,交握的手指节发白。
“不会。”霍兰德说的斩钉截铁,“除非她自然想起,然后立刻将她自己原本的记忆还给她。否则她的记忆会陷入混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的精神状态会变得很危险。”
“但这个过程会很漫长,罗劲,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