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在楼下找到罗劲时，罗劲正对着厨房发呆。

听到秦佑的声音，罗劲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抢先说：“小佑，家里牛奶喝完了，我去一趟超市。”说完，拿起外套就想往外走。

“站住！”

秦佑大步上前拦住罗劲，有些无奈，“先别急，我说完你再去。”

自己根本就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样子，罗劲这莫名其妙的不安到底是哪里来的。

秦佑推着罗劲走到餐桌边，自己去冰箱里取了一瓶酸奶，一瓶啤酒，将啤酒顺着桌子滑到罗劲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她盯着罗劲的眼睛，叹了口气，“罗劲，咱们谈谈。”

“这段时间，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我想说，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

秦佑微笑，拿着酸奶在他的啤酒上碰了一下，“谢谢你。”

罗劲猛地一闭眼，拿起那瓶仿佛重逾千金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大口。

“你开心……我就开心。”

“那如果我不开心呢？”秦佑盯着罗劲，语气淡淡的问。

罗劲又灌了一口，绝望的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我恨不得连挤牙膏穿衣服这种小事都一一替你打点好，只要你肯让我照顾你。”

“我走过每一个地方，都想着你会喜欢什么，会想去哪里玩，尝过每一道菜，都想着会不会合你口味，哪里需要让厨师再改进。”

罗劲自暴自弃的接着说：“你在秦教授夫妇身边长大的这十年，我想尽一切办法了解你的喜好，收集关于你的一切，是不是很变态，呵。”

“我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不要缺席你的任何一天人生，每天收集一点你的照片，你的消息，时间久了，这些东西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每次想你，我都一个人呆在那间屋子里，一遍遍看你生活中的点滴，假装是我在陪伴你长大，骗自己说，你其实一直在我身边。”

秦佑忽然想起，薛梓晔告诉过她，不要进三楼左侧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十年的时间，知道人在哪里，却不敢触碰，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房间里看她的照片，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心中最遥不可及的禁忌，秦佑想像着那样的罗劲，突然很心疼。

“罗劲……”

“让我说完吧，”罗劲打断她，“小佑，你就当做，最后再纵容我一次吧。”就算不想听，也请听我说完，我怕我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都是贪婪的，我以前以为，只要一直这样远远看着你，我就能知足。但你知道吗？你上大学的那四年，对我来说就是最甜蜜的折磨，你明明离我这样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我却不敢，霍兰德不止一次警告过我，你的记忆必须自然恢复，不能受到任何外力干扰。”

“我强迫自己只能隔着照片看你，甚至不敢路过你学校附近，我自虐般的把自己完全投入工作，让自己国内国外到处出差，我把那间屋子彻底封锁起来，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功亏一篑。”

“霍兰德这几年不止在关注你的心理情况，还有我的。”

“当我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你考到B市检察院，我再也忍不下去了，罗勤栽赃我杀人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面对讯问缄口不言，家里派出去想打点关系的人也都被我拦了回来，稍加暗示，检察院那边就把公诉人换成了你。”

罗劲又喝了口酒，“在法院外面看见你时，我很高兴……不，我高兴得快要疯了。”那是我隔了十年，第一次见到跟我处在同一个维度下，而不是照片中的你。

“刚到巴尔的摩那天，我有句话是骗你的，我说，就算是做你哥哥，我也会一直呆在你身边。事实上，我根本就无法想像，如果我做不成你的爱人，到底会做出多可怕的事情。”

“小佑，我就是个卑鄙又自私的混蛋，我只想把你关在屋子里，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只有我能看到你，你也只能看见我。”

“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就想……”

秦佑多次想说话，都被罗劲强硬的打断，罗劲害怕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拒绝的话，害怕她下一秒就在他眼前消失。

虽然听完这些话，秦佑可能也要离开了……罗劲这样想着，心就像活生生的被人拿刀剜。

“那就按你想的做吧。”秦佑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