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问,薛梓晔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小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救过罗劲两次,第一次是他幼时被人绑架,你们父女在公园里捡到他,紧接着罗伯父在交赎金的路上出车祸去世,可以说,是你陪着他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的。”
“当时罗劲还没成年,罗家主宅无人坐镇,罗家老爷子从意大利赶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就留下来给他嫡孙撑腰,当时整个罗家都愁云惨淡的。”
“而你呢,从小就招人喜欢,你在罗家长大的那段时间,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乐,冲淡了他们失去家人的悲痛,罗爷爷、伯母、陈叔,他们都十分疼你,罗劲宠你最甚,溺爱都没见过他那样的。”
“我们都以为你俩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罗劲被第二次绑架。你跑回来报信的时候,已经是你们出事的第三天,你当时浑身是血,可把我们吓坏了,但医生检查之后,却发现你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血是罗劲的。”
薛梓晔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手都开始轻微的颤抖,他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才接着往下说,“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罗劲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连伯母都不知道。他被救回来之后,你就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在床上躺了七十多天,你就在他房间陪了他七十多天,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昏迷状态,别看你当时年纪小,脾气那叫一个犟,就这样你还是半步也不肯离开,谁劝你都没用。”
秦佑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但一想到罗劲重伤昏迷躺在床上七十多天,她却依旧能感受到自己当时那种蚀骨切肤的痛苦。
“其实你的不对劲儿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些端倪,但你自己掩饰的非常好,罗家当时上上下下一片混乱,等到伯母发现的时候,罗劲也差不多醒了。”
“确定罗劲平安无事之后,你这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你开始不自觉用眼睛靠近尖锐的东西,甚至拿刀自残,伤口的形状、位置,都十分接近罗劲身上的。”说到这里,薛梓晔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反应再慢一点,如果他们再晚一点发现秦佑的不对劲,这小丫头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他们面前吗?
“罗劲被你吓坏了,顾不上自己一身伤,连夜带着你去巴尔的摩找霍兰德,霍兰德诊断你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别人都是逃避,你却是用极端手段逼迫自己面对。”
“霍兰德说这可能是‘移情’的一种,他尝试过篡改你的记忆,但是失败了,不然你跟罗劲也不用分开十年。”
“所以小佑,”薛梓晔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严肃,“你如果是为了快点回忆起来一些细节,好编点什么瞎话去糊弄罗劲,让他别再对你抱有一种愧疚的感情,那我劝你别做无用功了,罗劲对你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愧疚、感激,或者说亲情、爱情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你是他的命。”
秦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自认为没露出什么马脚,薛梓晔是猴子成精了吗?
“你怎么知道......”
“哈,”薛梓晔伸手一拍秦佑后脑勺,调侃道:“跟你梓晔哥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
秦佑撒谎被当场拆穿,有些脸红,“我只是......”
“知道,”薛梓晔打断她,“你想让罗劲过得更舒服一点,其实没必要,对于罗劲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你陪在他身边更能令他高兴的事儿了。”
“有你在,其他的那些伤痛,早晚会被治愈的。”
“早晚会被治愈吗......但我却一点时间都不想等,一点痛苦都不想让他在承受......”秦佑心想。
随着记忆的复苏,秦佑越来越能明白罗劲那种如履薄冰、患得患失的心情,每当多想起一分记忆,她的心就多偏向罗劲一分,她想,她应该是真的喜欢上罗劲了。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就这么回去,很不甘心啊。
“那咱们现在去哪?”秦佑问。
“听你的啊,大小姐。”薛梓晔心想,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个司机,别想往我身上甩锅。
“那咱们去看电影吧!新上了一部电影,我一直想看的!”秦佑期待的看着薛梓晔。
薛梓晔:......我陪你去看电影?你确定罗劲不会把我剁碎了扔高速路边上?
但薛梓晔是家中独子,打小就把秦佑当亲妹妹看,看她一脸期待,又想着被关在家这么久也挺可怜,心一软,就同意了。
悲剧就发生在这一刻!
陈叔回到家,发现两个孩子都不在,问佣人,佣人也说没看见,陈叔一拍脑门,坏了!准是薛少爷把秦小姐拐跑了!(陈叔内心OS:秦小姐从小就乖,做不来逃家这种事儿。)
陈叔连忙打电话给罗劲,罗劲这头正开着会呢,一听陈叔说薛梓晔把人拐跑了,直接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立刻拨秦佑电话——通了,没人接。
再拨薛梓晔的,一样。
罗劲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心慌意乱的吩咐秘书联系公安局定位两个人的手机,在等消息的时候,罗劲已经脑补了不下十场绑架、车祸、食物中毒、意外触电等事故情节,就在他马上要下令让秘书查交通事故名单和医院患者名单的前一秒——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微博推送。
罗劲的担惊受怕瞬间化身熊熊怒火,一路烧到电影院门前!
......
“你怎么在这?!不是......我是说......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