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熙纳闷居然会有人来苏菲家串门，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除了邓如烈，这还是头一次。

“杜经理？……”

秦南熙看着来客一脸的诧异。她认出了她，来客是她和苏菲以前工作过的公司的人事经理杜红娟。

杜红娟眼睛红红的，看来在来之前哭过了。

“你？……”杜红娟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正是苏菲家的地址。杜红娟看看纸条，又探出脖子看看门外的门牌号，不确定地问：“苏菲是住这儿吗？”

“谁呀？”苏菲在里边问。

杜红娟听出了苏菲的声音，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秦南熙紧张地跟在后边，她想拦下杜红娟。她和杜红娟的接触有效，对她不甚了解，但来客公司的职员，上到公司老总，下到一线员工，每个人都知道杜红娟和苏菲向来不对付。秦南熙猜不透她此行的目的，怕她对苏菲不利，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可于事无补，杜红娟畅通无阻地入了卧房，一见苏菲，“哇”地一声，未语泪先流。

“红娟？”苏菲很是吃惊，“你这是怎么呢？”

杜红娟平庸的脸上一双泪眼在周围一扫，房间里除了她要找的苏菲，还有一个黑脸膛的汉子。她的教养让她不好意思在陌生男子的面前大放悲声，她喉咙里滚动着吞咽的声音，似乎要把那满腔的悲愤都吞回肚子里去。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我男友……”苏菲咳嗽了一声，斜眼瞟向邓如烈，“你找我有事？咱们坐下慢慢说。”

邓如烈眯着眼，暗戳戳地笑了起来。他和苏菲的关系已无需赘言，差的只是最后的确定，不曾想苏菲正式的承认来得这么不正式，他乐得顺水推舟，把这关系坐实了，伸手和杜红娟感激地一握，“你好，我叫邓如烈。”

苏菲又咳嗽了一声，吩咐他赶紧把餐桌和碗筷撤下去，同时指挥秦南熙泡杯姜茶。她记得杜红娟爱喝姜茶。杜红娟爱喝姜茶是一个梗，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身边永远带着一个保温杯，保温杯里永远有喝不完的姜茶。办公室里的小姑娘私下里说她提前步入了老年人的养生生活。姜茶苏菲也爱喝，姜茶是不再年轻的女人最好的伙伴，和杜红娟不同的是，她从不明目张胆地用一个保温杯突出自己已不再年轻的事实。

邓如烈的握手很大力，杜红娟被他握得手心发麻，她生怯地望了邓如烈一眼又赶紧缩回目光。

苏菲察言观色，“你去厨房把碗筷洗了。”女人的事男人不便插手。

邓如烈领旨褪下。杜红娟松了一口大气。苏菲拍拍床沿，“地方小，坐这儿吧。”

秦南熙捧着速溶姜茶递给了杜红娟，苏菲说：“把门关上。”

卧室门关上，这里顿时成了女人的天地。杜红娟被陌生男人打断的愁绪重新漫上心头，一丝凄怆的悲声像延绵的纱线钻出了她的嗓子眼，颤巍巍地震动着苏菲和秦南熙的耳膜。苏菲不吭腔，秦南熙也不敢乱插话。女人是这样一种生物，她们比男人更苛刻女人，同时也比男人更善待女人。苏菲配合地递给杜红娟一张一张纸巾，等着杜红娟哭够了为止。女人的委屈需要经过一场眼泪的前戏，只有疏通了表达的渠道，才有后来丝丝不绝的倾诉。

哭痛快了，差不多了，杜红娟终于止住了眼泪，苏菲这才发问：“杨根新欺负你了？”

仿佛刹车后的缓冲，杜红娟的哭泣为着苏菲的话又延宕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