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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打开祷告盒,将蜡烛一一点燃,双手捧起受祝福的赤诚之剑半跪在女神的画像前,一如往常地开始祷告,祈愿他能获得光荣与力量,对抗可能的混沌之敌,不被虚妄所迷惑,让他有能力保护无辜之人。
祷告结束,奥兰多起身,烛光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却忽地一齐熄灭了,而关掩门窗的房间内没有任何风经过。
不祥之兆,奥兰多沉默片刻,开始将盔甲重新披挂齐整。
那些被遗忘的人都是在白天过后的第二日消失,那么夜间或许就是那未知恶物行动的时刻,蒙女士恩典他未曾遗忘发现了这一威胁,那么他必须为无辜者们铲除它。
双月的光芒都被浓重的乌云笼罩,夏夜沉浸在浓郁的水汽中,奥兰多提着灯穿过黑暗的房间和空荡荡的走廊,努恩伯爵宫殿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伯爵是一位学者,不喜欢过度的铺张奢华,但伯爵的宫殿夜晚依然会被烛火照亮,此刻的伯爵宫殿似乎在他祷告的时间内发生了某种变化,这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到达宴会厅时,他看到不久前人们来过这里,一盘盘的烤肉、新鲜水果、加糖的蜜饯,还有美酒,它们齐整地陈列在桌上,罩盖的浓汤还在散发热气,但眼下的宴会厅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烛火也金属熄灭,那么多客人、仆役现在不知所踪,而奥兰多顺着廊道抵达厨房时情况也是一样。
而当他发现这种情况时,那种不寒而栗地感觉就像是黑暗中一双邪恶的眼睛正盯紧了他,舌头舔着獠牙蠢蠢欲动。
奥兰多立刻反身向上跑去,努恩伯爵一家的居住区是守卫最为森严的,他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东西就能把他之外的所有人拖入黑暗,而且奥兰多也不觉得这是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情况,如果他找不到守卫与其他人,那么他会跑去顶楼的天台敲钟或是点火,总而言之弄出动静让努恩其他的人赶来。
但他途径书房与卧室时,只能失望地发现这里也一样空无一人,奥兰多又赶去了里奥斯的房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作为剑术导师与守卫的职责仍在,而且对方是整个宫殿中唯一的儿童,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他,即使希望甚微。
房门反锁,非常时刻奥兰多直接挥剑噼开了门扉,进入到房间内,当他提灯迈入时,房间内也同样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有覆盖过的痕迹,尽管没找到里奥斯,但奥兰多却另有发现,在青金石色的阿拉比地毯上,沾染着一些湿润新鲜的泥土,而宫殿中最容易找到土壤的位置,无疑是花园。
奥兰多径直赶往了宫殿花园,在那里的地上,他看到了昏倒在地的里奥斯,以及一具尸体,或者说尸体的部分残骸。
先不管那具尸体,奥兰多赶忙跑上去从地上的血泊中扶起穿着睡袍的里奥斯,这位年幼的贵族没事,在奥兰多接触下他甚至开始苏醒过来,但是奥兰多看到了他手旁的一把猎刀,这让他心中一凛。
“发生了什么?”里奥斯痛苦地呻吟着,模湖的视野恢复清醒时看到那截下半身完好无损,上半身则被开膛破肚又似乎遭到某种巨兽啃食的尸体时畏缩地抓紧了奥兰多,却没有尖叫出声。
“宫殿内的人都失踪了,他们很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奥兰多转过身去挡住了里奥斯的视野,“我是来看看能否找到其他人的。”
这番话让里奥斯恢复了些神智,他赶忙向奥兰多道:“是的,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些仆役和护卫走向了下层,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行动,我不敢跟上去,但之后……”他抓着头发,神情纠结痛苦,“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那样或许最好。”奥兰多扶着里奥斯的肩膀转过身去,“我必须查看一下尸体的状况,很抱歉你最好别看。”
“我明白。”里奥斯点了点头。
奥兰多回过头去查看那尸体,完好无损的下半身证明了其是一个男性,上半身残骸的骨骼大部分尚存,但缺少了头颅。当他仔细观察下半身已经被腐败血液染成红黑色的衣物时,盖在衣袍下,用细锁链与皮带携挂的的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抽出那样东西,手中的是一本金边黑色封皮的厚重书典,漆印着的双尾彗星标志说明了这本卷册的归属,它当属于西格玛教派的牧师,而如果眼前这具尸体就是那个牧师的话……
奥拉多想起了此前他去找努恩宫廷的西格玛牧师,得知的是其受命返回了西格神殿的消息,那些告诉他的人是真的觉得离去的西格玛牧师是返回了神殿,亦或者那只是他们被迷惑的假象?看尸体的状况其死了不止两三日,而翻开的泥土说明其是被挖掘而出,那这些天来那个谋害牧师的恶物一直存在宫殿中,这些想法让奥兰多一阵盛夏也无法驱散的寒意。
晚风吹拂着几朵落在地上的蔷薇从他身旁擦过,那些盛开的花朵让他不禁猜想这些泥土下会否又埋藏着尸体,让这些花开得更加绚烂。
晃了晃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奥兰多带上书典抓住里奥斯的手转头快步离去,尽管里奥斯告诉他那些失踪的人可能在努恩更往底层的房间,但他不能冒险,现在最好敲响警报的钟,这会引起周边所有努恩驻军与护卫们的注意。
他们迅速地穿过旋转的楼梯与走道准备登顶,在经过廊柱与窗框的阴影时他神经绷紧防备威胁,因此当里奥斯顿住脚步时他立刻将剑对准了侧方,而那里只挂着一幅装表好的油画。
没忽视里奥斯脸上恐惧的神情,奥兰多靠近那副画,朦胧的光线下他起初以为画上是一个四肢修长的年轻人,但靠得更近,光线充足下,奥兰多看到那苗条的身体既非男性也非女性,但两者兼而有之,这里不该有这种畸形令人不安的画。
赤诚之剑与挂在身上的西格玛赐福卷册都散发起了警示般的热量,而那副画上的人也突然变化起来,原本那近似冷漠的身躯忽然变成了惊讶,接着是恼怒,最后是恶毒的笑意。
奥兰多挥剑横扫,那副画被受祝剑锋切开时边缘燃烧了起来,但奥兰多的不安感仿佛过载的锅炉般涌动不停。
他勐地左手拦腰抱住了里奥斯,接着拔腿狂奔,在那些寻常的风声与里奥斯的惊叫声中,他隐约听到细微的,如蛇般爬过的窸窣声在后面紧追不舍,而一股诡异的,回味恶心的香味飘来,不管那是什么,现在最好别回头也别停下。
穿过一扇扇们与盘转的楼梯,奥兰多带着里奥斯奔向宫殿的顶层,前方就是钟阁的大门,他放下里奥斯空出手去搬走门栓,但在他的手碰到门前,一阵麻痹感从他的心脏处传来,那种感觉顺着血液涌向全身,让他的肌肉稍一动弹都觉得痛苦不堪,然后他看到面前的门扉上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影子。
他沉重的心跳声回响在寂静的殿堂中,他现在听不清其他的声音,但似乎有什么在警告他推开门可能会是横死当场的结果,也许就是在他们背后驻足的存在。
“我对你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一个中性的声音回响。
奥兰多缓缓转身,赤诚之剑散发的红色光芒鼓舞了他的意志,他看着那投下非自然阴影的女性,将剑指向了她:“而你是个可憎之物。”
客观而言,她依然是奥兰多见过的最美的女性之一,而笼在其灵魂投下的诡谲光芒中,让名为洛卡的躯壳更多了非凡的魅力,但奥兰多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其危险、邪恶,那些纯善的伪装已经被完全抛下了,剩下的是无暇而致命的可怖之物。
“我更喜欢被称为,尊主,或者添加些其他更华丽的词藻。”她摇了摇头,抬起双手,手腕与背后系着一袭紫罗兰色薄纱披风,手环、铃铛与金属链碰撞时发出一连串悦耳富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她的发梢与身上点缀着发光的宝石,但但奥兰多隐约能看见其中尖叫的扭曲面孔。
“没门,而且洛卡也只是个虚假的表象不是吗?”奥兰多缓步挡在里奥斯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