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之后,白明哲被“请”到了一家二层木质酒楼中。
酒楼并不大,也就一百来平方,进去之后,他被一群人“请”到了二楼。
紧接着,整个酒楼被这群士兵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白明哲跪坐在一块坚硬的垫子上,隔着一张案几,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左拥右抱两位美女的十五六岁的少年。
深知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他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那个少年对与这种表现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轻蔑一笑,道:“呵,刚才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怎么哑巴了。”
平静突然被打破,白明哲淡然一笑,并未拱手,直接诘问:“敢问君乃何人?与平曲侯是何关系?”
那个少年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煮熟且已经剥好了的菽,一下子扔进嘴里,然后嚷嚷一声,“小爷乃乃绛侯之孙、条侯之侄,平曲侯之子,周建德!”
一个人与三个侯扯上关系,这已经不是平常的公子爷了。
虽然绛侯、条侯已经去世,但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丝毫没有减少。
尤其当初周勃登高一呼,率领北军平定诸吕,让长安血流成河、拥立文帝等一系列的传说,至今还在长安闹事区流传。
虽然眼前之人并不是周家嫡系,但白明哲却异常忌惮。
如果没有记错,自周亚夫身亡,其子周阳下落不明后,周家第三代中,除了这个叫周建德的家伙,便没有其他的子嗣后代了!
也就是说,如果白明哲突然暴起,在这里给周建德来一刀子,周家将会暂时绝后!至于是否彻底,就要看平曲侯给不给力,能不能再整出个儿子了。
本着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的原则,白明哲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慢吞吞地说道:“公子唤吾前来,所为何事?”
“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个东西,对于小爷一个朋友很重要,希望汝交出来。”周建德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另外,听闻汝还持有《孙子兵法》一书,小爷也想借来瞅瞅。”
他再一次抓起一把菽,装作大方的丢向白明哲。
“哗啦!”
顿时,圆滚滚的菽沾了白明哲一身。
“小子,只要汝把荀子之印和《孙子兵法》交出来,小爷保证让汝安全离开这家酒楼。不然,哼哼……”周建德没有将反抗的后果说明,不过他眼神中的杀意已经很明显了。
不说,就死!
“这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小人没有《孙子兵法》,至于荀子之印嘛,吾刚刚的确从一条狗的手里赢来了一枚印章,不知道汝所言之物,是否是它。”
白明哲微微一笑,将与荀子之印大小类似的绣衣御史的印玺拿了出来。然后“咚”的一声,扣在了案几上。
因为荀子之印、绣衣御史印玺二者都被一层布蒙着,因此,周建德根本看不出二者的差别。
忽然,一旁的卷帘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卷帘也被异动碰到,“沙拉!沙拉!”的响。
警惕地看了一眼卷帘,白明哲也懒得跪坐了,直接向后一倚,两只手按在地上支撑身子,嘲讽一声,“原来那只狗也在,怪不得呢。”
他把头一扭,看着卷帘,冷笑一声,喝道:“吕步舒,别躲了,老子知道汝也在!”
吕步舒笑眯眯的从卷帘之后走出,虚伪的赞美,“听力不错嘛,可惜,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来,吾与汝可以成为朋友……然,汝竟然让吾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此仇不得不报!”
他对周建德拱手作揖之后,接着对白明哲说道:“只要汝把荀子之印以及《孙子兵法》留下,周公子暂时不会找汝的麻烦。否则,汝性命难保!”
“是吗?在对吾动手之前,汝二人可曾调查吾的身份?”白明哲头一歪,笑得更加灿烂,同时心里忍不住为周坚默哀一秒钟。
周建德这么做事,周坚知道吗。
自己可是绣衣御史,如果不是担心这二人狗急跳墙,他也不会拜托卖鸡大叔通知卫青。
何为绣衣御史?
东汉服虔曾经说过,“指事而行,无阿私也。”
在长安还好说,如果自己被派遣到地方上,那么出使时要持节杖、衣绣衣。遇到紧急的事情,可以不用皇帝同意,直接调动郡国兵马,甚至还可以专行赏罚,诛杀地方官员。
《汉书·王訢传》曾经说过,“武帝末,军旅数发,郡国盗贼群起,绣衣御史暴胜之使持斧逐捕盗贼,以军兴从事,诛二千石以下。”
可以说,大多数官僚躲着自己还来不及,眼前这个叫周建德的家伙,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
对绣衣御史出手,无异于在打刘彻的脸。
这是鸡给黄鼠狼拜年,想早日成仙?
想找死也不能这么玩啊。
“呵,汝的身份,重要吗?”吕步舒讥笑之后,对周建德恭维道:“周公子乃名门之后,其祖父乃高祖钦定之侯爵,其仲父乃先帝定下的侯爵,其父乃先帝钦定侯爵。汝一介黄毛小二,焉敢与周兄相比?”
周建德激动地拍手,“啪啪啪”鼓掌声响遍整个酒馆二楼,“哈哈哈哈,说得好!吕步舒,君当吾之挚友!深知吾心!”
白明哲不屑地摇摇头,“挚友?一丘之貉罢了。印玺就在这,汝敢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