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自家大老爷绛侯,二老爷条侯在世,也许还会让卫青有所忌惮,但是现在,他们家就是一个没落的功勋家族罢了。仅凭平曲侯一人,很难压得住陛下眼前的红人。
一旦和卫青起了冲突,权重之后,刘彻放弃的一定是平曲侯。
不能带兵,一事无成的列侯家族多的是,没了也就没了,无伤大雅,而小舅子,只有一个。
卫青将中年人丢在地上,低声喝道:“前面带路!”
“是……是。”中年人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嘴脸。
“哗啦。”
几十名士兵一拥而上,踹开半遮半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门外
看到这一切的百姓瞪大眼睛,互相瞅瞅。
几秒钟之后,整条街道直接炸开了锅。
“天啊,卫侍中竟然带兵冲进了平曲侯府!”
“看来陛下打算好好整治整治平曲侯了。他们仗着条侯余荫,整天胡作非为,好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是一个义愤填膺的百姓讲出来的话。
“大家还是赶紧离得远一点,免得惹火烧身。”
“怕什么,不知道今天过后,这天下是否还有平曲侯的存在呢。”
一个书生模样的赶忙的捂住旁边人的嘴巴,道:“嘘,兄台慎言,卫侍中还没有抄家,恐怕还有变局,要不然那一群家仆早就被拿下了。”
“总而言之,大家先把这一个消息传出去,让百姓们好好高兴高兴!”
“是及,是及!”
原本打算去坊市购买东西的百姓全都改变了方向,朝自己的家或者亲戚所在的闾里跑去。
这一些年,周建德的所作所为早就让他们不爽了。
现在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场面也该到来了。
……
一炷香之后
平曲侯府内室
周坚正一头虚汗的坐在椅子上,颤巍巍地看着利剑出鞘的卫青,道:“诸君来此有何贵干?”
卫青冷笑道:“平曲侯,汝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也敢坑害!吾看汝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周坚急忙地摇头:“误会,误会啊。卫侍中,周某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哪里敢坑害陛下啊。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望君明鉴啊!”
他认为,刘彻真正想要一个人死,那么直接就派中尉抄家,押赴廷尉处置了。既然来的不是中尉,是卫青,那么一切就还有转机。
周坚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亏心事。
“本官已经查明!汝还想狡辩?”
“砰!”
卫青一剑砍在周坚面前的桌案上。
利剑直接在红木桌案让切出一道三厘米深的裂缝,甚至边缘处直接被砍透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对卫青的行为,周坚有一些发怒,道:“卫侍中,本侯究竟做了什么。汝想要拿吾,起码也要有一个理由吧!要不然,明日上朝,本侯一定参汝一本!再者,汝在长安城内调兵,可有陛下的调兵手令?若是没有,本侯还要禀明陛下,汝意图谋反!”
“参我一本?哈哈哈。”卫青不怒反笑,指着周坚鼻子,嘲讽道:“平曲侯,汝教子不严,致使他胡作非为。如今竟然欺负到治河之人的身上,汝觉得陛下会给机会吗?至于私自调兵这件事……”
他故意拖着长腔,让周坚心里痒痒,“吾今日所带之士卒,皆郎中令所属!汝应该明白,郎中令代表了什么吧?”
郎中令,大汉禁卫军领袖!负责皇帝的安全。
若是有人威胁到未央宫的安全,他们可以先斩后奏。
“汝什么意思!”周坚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咆哮。
“呵,汝儿周建德在长安中调动军队,绑架了一名绣衣御史!吾以斩蛇剑之义、效忠大汉之心,本着对陛下安全负责的态度,特地登郎中令之府邸,请其派兵调查!汝平曲侯一家老小,现在归郎中令军队看押!”
周坚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这不可能!吾儿天资聪颖,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绑架绣衣御史的罪名,他很清楚,也很明白,最轻也要罚没家产,贬为庶人。若是刘彻真的放下狠心追究,恐怕会夷灭三族!
治河之事他有所耳闻,这是陛下在前几天上朝的时候,专门讲述的重大事情。
恐怕未来一年,国家的主要动作,都会围绕治河之事展开。
如今卫青来了,说他的儿子竟然在陛下任命治河能人之后,横插一杠子,他敢承认吗?
这要是认了,恐怕他这一个平曲侯直接完蛋。
得罪治河能人异士,耽误治河时间,这不仅仅是和刘家作对,更是在和黄河下游,十六个郡,几十位两千石大臣,上百万的黎民百姓作对!
背负此等骂名,这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怎么对得起父亲周勃,二哥周亚夫?
“此事证据确凿,有百姓亲眼所见,汝还想狡辩?”
“吾不信!吾要求见陛下!”周坚眼睛通红,快速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把剑,和卫青对峙,“卫青,吾告诉汝,别以为有陛下撑腰,就可以血口喷人!”
“来人,立刻搜索周建德的位置!将他拿下,送往廷尉!”
“诺!”
在卫青身后,十几位部曲立刻开始在平曲侯府邸搜索这一切始作俑者——周建德的所在。
“卫青,尔敢!”周坚歇斯底里的咆哮,不断的挥舞手中的剑,“汝私自调兵,这是谋反!吾要告汝!吾要告汝!”
“哼!平曲侯,剩下的话就留着和廷尉说吧!事情究竟有没有弄错,一切自当由陛下裁断!”卫青严肃地回应,同时用左手虚指外面,自信满满地说道,“吾的人已经去长安城中调查了。相信不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另外汝儿勾结右内史,欺压百姓,这一件事情还要另外清算!”
原本他只想略施小惩罢了。
但是没想到周建德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作为家奴出身的卫青,自然见不得这种人逍遥法外。
担心平曲侯家中部曲反抗,他还特意挑选了郎中令下辖的顶尖精兵。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条侯死后,这府邸当中的随从几乎只剩下了一个个泥壳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周坚气的眼睛中充满血丝,不甘地指着卫青,嘴里喊着:“汝!汝!”
“噗!”
突然,一口老血喷出,周坚眼前一黑,倒地昏迷不醒。
卫青不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坚,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唤道:“来人,将平曲侯请到廷尉!另外,封锁平曲侯府,未经陛下允许,不得任何人进出!”
“诺!”
两名士兵走进内室,将周坚架起来,抬着走向马车,准备送往廷尉。
卫青重新打量了一番周坚的内室,看着墙壁上周勃,周胜,周亚夫的画像,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大步的走出去。
“卫侍中,周建德不在府中!”
卫青皱着眉头,沉声道:“立刻回未央宫调兵!让郎中令加派两百人!兵分三路,全城搜索!切记,一定要保证白御史平安无事!”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