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哲被褚大的行为举止吓到了,急忙地站起来,上前搀扶,“褚兄,褚兄,汝没事吧?”
褚大俯首在地,坚决不肯起来,依旧是嚎啕大哭,“大总今日算见到夫子,触摸大道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夫子……”
夫子?
搞什么……自己还年轻没收徒呢。
自己又不是传销,仅仅是念了二十八条春秋大义罢了,你哭什么。
担心褚大急火攻心,变成失心疯,白明哲急忙用手扇了扇褚大的脸,“褚兄,吾乃白明哲,并不是夫子!汝醒醒!醒醒!”
“啪!啪!”
“啪!啪!”
清脆的回音在房间中荡漾。
一边扇脸,他还尝试着按人中。
“褚兄,醒醒,醒醒!君之行为,让小弟惶恐不安啊!”
白明哲都快要吓死了,褚大这要是疯了,董仲舒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自己把吕步舒玩进了中尉,要是再把褚大玩进太医院……这岂不是成了公羊公敌了?
公羊学派可是很讲义气的,自己可不想成为他们大复雠的目标。
这要是司马迁依旧被董仲舒收为徒弟……百年之后,《史记》上会不会给一个祸害儒家的罪名?
毕竟。自己搞没了他好几个师兄。
“褚兄……”
在连续拍打之下,褚大终于开始恢复意识,眼前如同被白雾笼罩的那一种朦胧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白明哲的影子。
褚大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是白公呐……君知道吗,吾刚才见到夫子了。”
“什么夫子啊!褚兄,汝刚才发疯似的拜小弟,可吓坏吾了。”
“拜君?”褚大愣住了,感受到脸颊两侧的痛感,用手摸了摸,他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
猛地摇了摇头,他勉强恢复了一丝意识,重新对白明哲拱手作揖,苦笑一声,“没想到公对《春秋》之理解,堪比孔夫子。依吾看,君对儒学的研究,不弱于董子。请君加入公羊学派,共创君心中的儒家!”
“褚兄,君就别逼吾了,吾不会加入儒家,至少现在不会。”白明哲依旧坚定自己的信念。
儒家束缚性太严重,加入了之后,不利于自己和墨家的合作。
本来自己是以第三方的身份联系墨家,若是加入儒家,变成了儒墨的谈判。
虽然还没有和墨家谈,但是,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一旦加入,不论自己提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墨家都不会同意出海寻找高产作物。
因为,他们强烈的自尊心不会允许自己听从儒家的指派!
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给诸子百家留一条后路,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褚大仿佛看出来白明哲有心事,于是拍拍胸脯,大声说道:“白公若是有顾虑,尽管说出来。大这就回去找董师,请董师举儒家之力,帮君解决!”
为了得到对《春秋》理解堪比孔夫子、对《公羊春秋》理解直追子夏的人才,褚大也是拼了。
他明白,若是白明哲肯加入儒家,加入公羊学派,儒家下一个百年,至少是繁荣的。
“这件事,儒家解决不了!褚兄还是打消念头吧。”
“君不说怎么知道……”
“若是能解决,吾早就直接拜访董师了,七妹岂能自己找不自在,闷闷不乐?”
“君可否详细说说,让大听一听,若是君瞧不起儒家……”还没等褚大说完,白明哲便打断了他的话。
“人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君为儒家之人,今日,吾便告诫君一句话,望君牢记!”
“儒家也好、墨家也罢,诸子百家中读书之人都应当牢记:读书者,文明传承之本也!华夏与蛮夷之区别,文化也!吾推托,并不是瞧不起儒家,而是为了心中之抱负!”
“吾认为,读书者,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白明哲的话,如同洪钟大吕,直击褚大本心深处最薄弱的地方。
听到后世张载提出的话之后,他仿佛一下子顿悟了,突然不再强行邀请白明哲,而是闭上眼睛静静思考。
良久,褚大睁开了眼睛。
他嘴巴微微一动,“吾貌似明白君之苦衷了。既然如此,吾便不再强求。不过君在考虑加入诸子百家的时候,请君一定要考虑儒家。只要君加入,吾以性命担保,君为儒家下任领袖。”
“褚兄放心,一定会的。”
房间中又重归安静,忽然,嘈杂的马蹄声从门外传来,“嘎达!嘎达!嘎达!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