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咬着牙,义愤填膺的说道:“中尉卿,汝毋要欺人太甚!”
“吾之所言,皆为人伦纲常之道!此亦太学祭酒董博士之倡导!韩公是在质疑陛下独尊儒术?还是有意要庇护乱臣贼子,妄图扰乱吾大汉朝之安宁?”
“哼!”韩安国猛的一甩衣袖,表示对主父偃的不屑。
“本官对大汉忠心耿耿,亦从未怀疑董博士的言论,汝休要诬陷本官。吾只是认为,汝之奏章,与开仓廪之主要原因完全不同而已。”
“汝之言,全文行批判之道,从未谈及开仓廪之缘由,亦未讲明开仓廪亦有利民之道!此奏章过于荒唐,恐怕是三岁小儿所写吧?”
一边说,韩安国一边用眼睛的余光,上下瞟了一眼主父偃,哼哼一声,“吾甚好奇,为何吾大汉中大夫之中竟然会混进来汝这种文思不佳,品行不端之辈?”
主父偃气的腮帮子都肿了,脸色变得与的猪肝色一样暗红。
开口就怼自己,句句离不开对自己的讽刺!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汉初儒生继承秦时儒生之精神,对自己的道德与精神评价格外看重。
昔日儒生都敢评价秦始皇,不畏死亡。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的评价太差!
学了几天《春秋》,好歹也算是半个儒家之人。如今被韩安国辱骂、讽刺,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霎时,主父偃猛的冲天而起,站起来后,用力的将捧着的朝笏用力的一摔。
“砰!”
在巨大的冲击下,朝笏四分五裂。
他指着韩安国,尖叫一声:“吾要与汝生死决斗!”
“大胆!”
“放肆!”
旁边传来了两句呵斥。
前者来自郎中令石建,后者来自太常卿张欧。
此二人,皆九卿!
太常卿张欧脸上的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发怒的喝道:“竟敢在朝会上无礼,汝眼中还有陛下吗?”
大汉的朝会制度可是祖宗之法!
乃高祖命令稷嗣君叔孙通观三代之事,行秦朝之法,花费数载制订而成。
想当初第一次朝会,连开国武将,高祖肱骨之臣都不曾放肆,如今一个小小的中大夫,竟然敢破坏大汉礼仪!
并且还是当着他主管宗庙礼仪的太常卿之面!
这是在打脸吗?
这是觉得他张欧老了,不中用了?
张欧捧着朝笏,踉踉跄跄的从座位离开,走到大殿中央,俯首在地,悲鸣一声:“陛下!卑臣斗胆,请陛下治主父偃不敬祖宗之罪!”
“大汉礼制不可废,亦不可藐视!如今主父偃竟然在朝会之上大声吼叫,如同断脊之犬一般摇唇鼓舌。若不治其罪,吾等实在是无脸见祖先,祭宗庙!”
“百年之后,化为黄土,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还有何颜面向高祖禀报治国之事?”
石建黑着脸,也对主父偃呵斥,道:“放肆,竖子,汝把吾郎中令的脸面都丢尽了!”
“平日里的德行举止都被狗吃了吗?”
主父偃在这事也反应过来了,暗骂韩安国一声老狐狸。
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在朝会上出丑!
他俯首在地,额头抵着地面,道:“陛下恕罪!卑臣刚才一时冲动,绝对无意藐视大汉礼制。请陛下恕罪!”
刘彻看着面前这一出戏,不由得心中发笑。
他自幼学王权衡之术,对于臣子之间的平衡把握的很准。
今日,说是要治罪白明哲,实则是打算平衡一下朝堂之中的各种势力。
陇西,北地的老牌势力占据话语权太久了,该让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