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仅剩下二人,白明哲也没有好隐瞒的,面色凝重,径直说道:“张公,吾得到如下消息,一会儿说完之后,请君评价一下。”
“诺!”
“在这个客舍逗留的商贾告知于吾,凡是经过高密县的商贾,都要缴纳利润一成的赋税!而在高密县交易的商贾,都要留下二成利润作为赋税!虽然两成很高,远超长安制定的标准,但,即便如此,很多小商贾,都会选择在高密、介根、夜邑等地进行,只因即墨城的赋税为利润的四成!”
“而与小商贾相比,大商贾就悲惨的多了,他们被强制要求在即墨城交易。如果发现有人不在即墨城交易,不仅仅没收所有金银,还要派遣专门官员,携带赎罪文书,去其家中索要赎罪金!”
张伯惊呼一声,“赋税和长安不一样就算了,怎么还同郡不同税?这可是触犯大汉律例的大罪啊,为什么没有商贾去长安上告?”
白明哲微微一顿,解释道:“胶东郡的太守已经在长安打点好了。只要有人去反应胶东郡的问题,会被长安的人扣下,然后押送胶东郡处理!而被收买的人,据说官职最高的已经到了九卿之下。”
“九卿之下?一千石被买倒了!”张伯傻眼了。
好家伙,已经渗透到大汉上层了,胶东郡够牛的啊。
这得花多少钱,多少金?
“这还不算什么。据说,胶东郡郡守马宁已经统一了地方豪强,他的命令,在胶东郡就是绝对权威!哪怕是齐地的列侯家族,也得给一些面子。”白明哲补充道,“虽然吾不清楚胶东郡每年向长安缴纳的赋税到底有多少,但仅凭统一豪强这一点,马宁扣下的赋税,绝对不会少。他不用亲自出手,只需要让豪强收钱,自己负责拿分成就够了。”
“砰!”张伯猛的拍了一下案几,面色难看,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低吼道:“岂有此理,这几乎是一个新的诸侯王了吧……太原君,卑职不才,愿意携一千梁国精锐,占领即墨城,捉拿胶东郡守,以正陛下皇威。”
“张公毋急!”白明哲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叹息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别忘了,胶东可是有一个王的——胶东康王!虽然康王性格柔弱,但作为诸侯王,对权力的掌控,应该不会太差。捉拿马宁很容易,但是,吾现在就担心,马宁的背后还有人……一个吾等不方便动手拿下的人。”
他言外之意很明确了,恐怕马宁背后,站着的,是胶东康王!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是,可能性很高。
史书明确记载,淮南王刘安企图谋反的时候,刘寄这个家伙竟然准备响应。
七国之乱后,长安早就把赋税、军权、甚至是官吏的任免权收了回去,只给诸侯王留下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资金。这个刘寄,哪来的钱买装备、招募士兵?
这个年头打造铠甲、供养士兵的费用可不低。
如果刘寄没有贪污胶东郡的财政赋税,白明哲一万个不相信!
张伯忧愁地说道:“如果马宁背后站着的真的是胶东康王,吾等可就难办了啊。没有陛下旨意,吾等根本没有权力动诸侯王。”
大汉经过分封,大量的诸侯国散落在版图之中。如果他们二人擅自对胶东康王动手,那就是在挑衅天下诸侯王!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对于如何拿下马宁这个问题,吾已经仔细考虑过了。”白明哲双手交叉,放在袖子里,“待吾调动的军队到了,先驻扎在即墨城周围,施加压迫,令其被迫开放即墨城城防,令吾之军队入驻。若是从了,那么吾等调查他贪污腐败就容易多了。即便胶东康王在即墨城内,也不可能插手吾南仲军的事情。”
他微微一顿,凝重地说道:“当然,若是不从,吾只好和他拖!正好吾打算将胶东郡的产盐业官营。胶东产盐地以东方为主,想要把盐运出去,淮河是他们唯一的路线!以高密县为界,封锁东西交通,路线一封,拦截商贾,吾等自己产盐,自己出售,断即墨城的经济来源!若是马宁,或者胶东康王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只有两种可能。”
“一,派遣人手去长安求援,让陛下放弃胶东产盐官营的计划。”
“二,在长安诏书到达之前,整合胶东郡的兵力,抢先动手,将吾等斩杀于此!”
白明哲换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冷静地说道:“第一种可能发生的几率仅仅只有两成。吾乃陛下派遣而来,所作所为,皆代表陛下意思。既然吾敢进行盐业官营,他们就应该明白,这一件事已经被陛下默认了。哪怕派人去长安,也无济于事。”
他微微一笑,与张伯对视,“因此,想要打破僵局,他们只需要在长安文书到达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高密县即可!”
白明哲起身,重新给张伯、自己倒了清水,“哗啦啦!”
清水倾泻的声音和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融为一体,诉说着接下来的沉重篇章,《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君携一千人而来,对他们而言,吾等有没有援军,尚不清楚,加上高密县为一小城,一旦动起手来,胶东郡老牌势力应该会组织六千至八千人的军队攻打。”
“据我所知,即墨城共有守军四千余人,当地豪强的家奴、随从集合在一起,再招募一部分,他们可战之兵近万。真正动起手来,吾等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