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瘦脸男人奸诈的笑声,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久久回荡,“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原来都尉,也会求人,原来都尉也会磕头,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时间紧迫,他摆摆手,失去了捉弄广放的心思,森然一笑,道“这一串珍珠项链,是郡守亲手从汝妻脖子上摘下。至于汝之妻子,目前在康王宫中。”
顿了顿,他用“亲切”的口吻说道“桀桀桀桀桀桀桀,吾奉康王之命,前来送汝一程!都尉,汝该上路了。”
“康王要杀吾?为什么!”广放尖叫一声,“吾为康王卖命多年,为何他要杀吾!不可能,汝在骗我!康王一定是让汝救我出去!”
男人摇了摇头,用阴阳怪气的腔调,嘲讽道“渍渍渍……看来,汝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汝可知,高密县周边,驻扎了将近两万的士卒?救汝出去,渍渍渍,别做梦了!大王派遣吾来送汝一程,让汝免去长安,受那皮肉之苦,已经是仁至义尽!别太贪心了!”
广放目光呆滞,轻轻呢喃,“两万人……难不成,南仲军都到了?”
络腮胡瘦脸男人神情悲伤,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都到了。今日,那白明哲小儿,正带兵在高密县南进行拜将仪式呢。也多亏他拜将,吾才能收买高密县大狱的狱吏,轻松进入大狱。若是其亲卫在此,别说是进入大狱了,恐怕,吾连城门都进不了!”
“唉,好了,吾也懒得废话。”他用看待死人的目光,盯着广放,“吾临走之前,康王让吾转告给汝最后一句话。”
广放情绪激动,身体颤抖,哆哆嗦嗦地说道“何话?”
络腮胡男人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死人,永远比活人,更容易保守秘密。”
也许是出于“同情”吧,男人拍了拍广放的肩膀,“放心,汝之妻儿,在康王宫中受到了宾客般的待遇,只要汝完成康王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个随从,点了点头。
随从骤然明白了自家老爷的意思。
他同拿出珍珠项链的随从动作相同,在铁棍上捣鼓几下,一个黑色的由陶土烧制小药瓶,从铁棍中间的空隙中滚了出来。
络腮胡瘦脸男人将小药瓶捡起来,塞进广放手中,“这是砒霜制成的毒药,喝下去,完成康王最后的任务吧。”
“时间有限,抓紧时间,吾侪还要回去复命!”
广放目眦尽裂,眼球发红。
看着手中的陶土小药瓶,他摇了摇头,哀求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只要马宁带人把高密县打下来,还有机会的啊!”
“渍渍渍,都尉,汝以为,凭马宁那个饭桶,能把高密县打下来?前些日子,汝带领八千人,攻城三天,才勉强攻入城中,那时,人家城中,就一千经历过战争的士卒!其他的,都是临时抓的壮丁!如今,人家可是将近两万骁勇善战之卒!”
看在广放要死的份上,他也不忍心欺骗了,坦白道“都尉,最后告诉汝一个消息,郡守现在正在思考如何守城呢!他也没有信心守住即墨城!”
广放突然癫狂地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泪水从眼角滑落,将脸上的鲜血,冲出一道泪痕。
络腮胡瘦脸男人不耐烦了,拱手作揖,“都尉,一路走好!”
那两个随从用怜悯的目光盯着,也拱手作揖,催促道“都尉,一路走好!”
广放将瓶子丢到一旁,摇摇头,“不,吾不喝!”
“唉,公这是何苦呢?非要逼吾等动手!”男人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将小药瓶捡了起来,对随从命令道,“都尉累了,尔等,帮一把!”
“诺!”
“咣啷!”两个随从将铁棍丢到一边一左一右,把广放按住。
左边的人将头固定,右边的人捏住下巴,将嘴打开一个口子。
“砰!”络腮胡瘦脸男人拔开小药瓶的塞子,笑眯眯的走过来。
“都尉,忍住,一小会儿就好了!”
他粗暴地将广放的嘴弄开,把瓶子塞进嘴里,不断地晃动,将里面的砒霜倒出来。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广放瞪大眼睛,不断地挣扎,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砒霜,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
十来个呼吸之后,一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和从额头流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络腮胡的男人命令道“放开!”
随从应声卸力。
“咣咚”一声,广放倒在了地上。
络腮胡瘦脸男人看着地面上的尸体,感叹一声,“唉,若是汝同马宁一样,逃出高密多好?逃出去,就不用死了!怪只怪,汝没有本事!”
他扭头,对随从命令道“尔等把珍珠捡起来,重新放进铁棍里面吧。”
“诺!”
擦了擦手,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带着两个随从,离开了牢房。
……
……
半个时辰之后,一阵尖锐的尖叫声从高密县大狱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