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者,旁亲也,孙者,子之子也。”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对于古文几乎没有怎么学过。
可吴应成多活了六十二年,还是会那么一点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刚才一问。
“好,我即为旁亲,你却在此中伤,我即为子之子,你却在此诬蔑。
我问你,你这是德之道还是仁之道,是吴德仁还是无德仁?”
吴德仁虽是老脸苍白,可触及他信仰之根基,还是涌出一道挣扎似的**。
“成娃子,别以为你小子读了几句书,就可以来这里教训老头子我了。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跟我讲德仁,你还不配!”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应成也顾不得长幼之序了。
“吃的盐再多,若不用心,永不能辩其味,走的桥再多,若不用眼,永不知其形。
我吴应成是什么人,你用心去想,自然会知道,我吴应成做了什么,你用眼去看,自然会看个明白。
可现在呢,你一不用心去想,二不用眼去看,就凭着自己的一已之念,便把我吴应成说的猪狗不如、十恶不赦,我问问你,你的德在哪,仁又在哪?”
吴德仁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有六十多年的见识,吴应成也有,可吴应成有一颗年轻的脑袋,他却没有。
就此一点,无论是做事还是争辩,他都已经注定不是吴应成对手。
可在他眼里,他的劣势不止如此。
如果吴应成进来,就说一些‘是吗’之类的装逼话,又或者是‘老龟儿子’之类的骂人话,他都可以凭着几十年的生活经验,给以强力的反击。
可这小子偏偏以他这骄傲而又自豪的名字为基石,展开强有力的质问和辩解。
更棘手的是,一来一去,两回对决,这小子竟然没有说一个脏字。
小子不可怕,就怕小子有文化。
看着一旁张老弟,又看了看院子里,几个好事的老百姓,吴德仁感觉今天遇到了对手。
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见过那么多可敬而又可爱的人儿,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违背父亲恩师的教诲,没有辜负D和国家的培养,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做人原则,坚持着德仁的做事标准。
虽然他已打算一辈子不说,可现在被眼前这个小子逼到这种境地,他不得不说了。
“好,今天,我就来给你好好说说,我吴德仁的德和仁。
当年,我放弃进城的机会,选择留在这山沟沟里,带领村民脱贫致富,这便是我的德。
我的两个儿子死了,我没有怪过任何一个人,而是选择默默承受,这便是我的仁。”
“你说什么?”
吴应成心中猛然一震,在那一瞬间,好像抓住了什么,但稍纵即逝。
在他前一世的记忆里,吴德仁是有点文化,但还成不了工人,也曾立过功,但还当不了大的领导。
除了平时说话讲理时,能把讲得服服帖帖,不讲理时,能把你闹成神经病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进城的机会呢。
至于他说的没有怪过任何人,那他为何要向村民要钱呢,难道不是变相问众人要赔偿费吗?
还有,前一世的他,为什么会把那些钱留到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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