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一紧张,就打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周大牛,冷静地问男生,“他一向身体好好的,怎么犯病了?”
“不知道,反正他犯病了,老师叫我来报信的。”男生说。
“你看到我儿犯病了吗?”周大牛急切地问。
“看到了。”男生说,“他上课上得好生生的,突然眼睛一翻,栽倒在地,然后口吐白沫,腿脚弯曲,在地下抽筋!”
大姐就想起她多年前看到的一幕,便对周大牛说,“我儿子,莫不是犯上了羊角疯的病?”
周大牛想了想,说,“有可能!”
三个人迅速地赶到学校,学校又在上课。那男生先走进教室,对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就走出来,对大姐和周大牛说,“你们的娃子刚才上上一节课时突然犯病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估计,可能是羊角疯,你们看着办吧。我要进去上课了。”
老师说着,就回到教室,继续讲课。
大姐和周大牛,就站在教室外面,从窗户往教室里看人,很快就看到了儿子周小刚。此时的周小刚,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大姐和周大牛,就只好默默地看了一眼儿子,抽身打转。
虽然儿子现在没事了,大姐的心上却罩上了一层新的阴影。这种病发病没有规律,也没有预兆,说发作就发作,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而且,基本上就是不治之症。
大姐越想越觉得命苦,就禁不住坐在路边哭了起来。
大姐一哭,周大牛就难免有些心烦,就怼大姐说,“你哭个什么?”
大姐抹了一把眼泪,对周大牛说,“我这就是个苦命!过去,日子好过时,我整天怄你的气,后来,你改邪归正了,家里又接二连三地出事儿,先是房子倒了,接着是女儿犯病,女儿的病还没治好,儿子又患了这羊角疯,看来,这老天爷怕是不要我有好日子过了!”
大姐的话,让周大牛压了心中的火气,他低着头说,“过去是我的不对,也算是我造成的,现在我想过来了,又遇上这些事,有啥法呢?但日子总得过,慢慢来!”
“慢不得!”大姐说,“小刚这是初犯,得看医生,就算不让他住院,也得让他吃药预防。我们可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将来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医生肯定是要看的!”周大牛说,“等他星期天回来,我们就送他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大姐就不再哭了,站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说,“说得容易,哪里来的钱去看医生?小月的住院,就已经把办法想到头了,再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周大牛说,“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你只管把家务事做好就行。”
大姐听到周大牛这样说,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一些,并进一步觉得这周大牛真的是完全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周大牛还像过去那样的话,大姐就觉得日子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回家以后,大姐就赶紧去忙着做家务。
周大牛骑着那辆摩托车,开始出去借钱。
曾经的周大牛,总是别人找他借钱,现在的他,却要开口往别人借钱,这让周大牛心里很不舒服,也似乎放不下那个架子。
刚才,周大牛几乎是在情急之下才无可奈何地骑了摩托车出来的,因为他答应了大姐。
摩托车在一条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周大牛开始在脑子里转圈儿,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为好。在他现在的感觉中,似乎哪里都有点希望,但又似乎哪里都没有希望。日子过到这个地步,很是让他汗颜,更让他难以开口向人借钱。况且,为了小月的治病,他已经向不少人开口借过钱了。再向人家开口,他实在难以张嘴。
河水在静静地流淌,像手表上的时针在慢慢转动,周大牛想了半天,却还是拿不定主意。脑子里,倒是有一个人,他一直不想去求,因为这个人一直是他最瞧不起的,也是一直让他感觉到活得很窝囊的二姐夫马先生。周大牛看不起他,不只是马先生那个不急不慢的性子,还有那个说话的娘娘腔,以及马先生那收收藏藏的阴暗心理。
实在是无路可走,周大牛就把龙头一扭,直接奔向了马先生那里。
马先生正在厂里跟一个秀色可餐的女人算帐,见周大牛进去,马先生就赶紧放下结帐的事,让那女人忙去,然后就走过来迎接周大牛。
那个管帐的女人,就打周大牛身边擦过,并让周大牛闻到了一种特别浓烈的香气。周大牛早就听说过马先生在厂里有过女人的事儿,但却只听说那女人是个做饭的,而今天看到的这个女人,却是个管帐的女人,周大牛就犯了疑惑,暗中注意着观察,结果只发现这厂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便猜想着肯定是这女人从做饭上升到管钱了。
但周大牛此刻没有心情想太多,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从马先生这里拿点钱去为儿子治病。
马先生却不急不忙地把周大牛带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又让人叫来那个满身香气秀色可餐的女人过来给周大牛倒了茶水,并给周大牛丢来一包上好的香烟,让周大牛自己掏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