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闻每一个身处江湖的人身上都背负一段故事,看来是不假啊。”
“见笑了。”
“若你心有遗憾,不妨就将我当成你心里的那个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兰君芷到此为止所说的话,都是温柔如水,但林珣却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绵里藏针啊,她的话,是在窥探自己的过去吗?她一开始来就带着这样的目的吗?
“不必了,大小姐,我有些乏了,喝了药就睡了。”林珣强忍着疼痛,将药碗抢过来,一饮而尽。
“你不怀疑我们会在药里下毒?”兰君芷此话话里有话,一个人,突然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怎么可能这么毫无防备,除非他早已熟悉这个环境,而对林珣这个江湖人来说,熟悉兰府是不可能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调查过兰府。
林珣心想坏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被抓住了,这大小姐还真是聪明,不愧为状元郎之女。
“堂堂一品大员,状元郎的的人,没那么阴险吧。”林珣沉着应对。
“你在赌?可你为何能如此淡定?”
“兰大小姐可能深藏闺中不知道,御史兰大夫清官的名声,在京城可是赫然声响啊,我一进临昌城便听到人们对他的赞颂,真是很想见一见这位好官啊。”林珣赞叹,顺便拍拍马屁。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兰大小姐请说。”
“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上传言的魔子?”
此刻,兰君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珣,似乎能察觉到对方是否在说谎。
林珣与兰君芷对视,距离很近,她身上的淡香不由得飘了过来,林珣闻到时,竟不禁心情舒畅起来。
林珣思虑片刻,道:“若我真是呢?”
他话中欲擒故纵,明白兰君芷的顾虑,他自从来到兰府,被带到了这个房间,也大概明白了兰府的用意,若他们证实了他江湖魔子的身份,定不会让他安然离开,就算没有证实,像现在这样,也是不能自由活动,现在的他,进入兰府,也进入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但这也是毫无办法啊。
“那就不是喽?”兰君芷听他的语气似乎没有承认。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林珣干脆躺下,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即便这还是兰氏的地盘。
“我想听你亲口说。”
无奈之下,林珣再三斟酌,还是觉得暂时隐藏身份比较好,他说道:“其实我叫唐珣,跟那个江湖魔子同名不同姓,所以我有时会打着他的旗号做事。”
“为什么?那样不是更容易招致祸端吗?”
“招致祸端是不假,但很多人怕我也是真的,试问天下哪儿那么多高手,大部分还是平凡人,而平凡人更多的是害怕而不是剿杀。”林珣说得有理有据,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你就不怕有一天碰到高手吗?”
“这个还是怕的,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主动放弃这身份,与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你是这么想的?我怎么看着你不像是那么油滑的人啊?”兰君芷对比林珣的话与他的行为,不禁有一丝怀疑。
“这你才认识我多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
“是这样吗?”
“嗯。”林珣诚恳地点了点头。
兰君芷看着他的样子,嫣然一笑,捂了捂嘴,然后道:“罢了罢了,即便你真是江湖魔子,又能怎样?这里是京城,有大禁阵束缚,你想做什么恐也无力。而且,江湖魔子既然能说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能真正地做到,这就说明你不是像江湖传言那般的恶人。”
“啊?哦。”林珣被她的这一番话说懵了,这番话可深可浅,似乎话里有话。
她到底是知道自己就是江湖魔子,还是相信我前番的话,不认为我是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哦,慢走。”
兰君芷临走前还将林珣的被子向上理了理,将他盖严实了,似乎是在怕他着凉。
林珣望着她离去,心中不禁想道:这个女孩,很聪明,有心机,但不是那种谋财害命的心机,她给人的感觉,是善良的,气质也很优雅,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不只是徒有其表。
不知不觉间,林珣竟被这个女孩给迷住了,但不是喜欢她,而是惊艳于她的能力。
对于喜欢,亦或是爱,林珣从来都只给了那失踪的女孩,虽然从未有过回应,但他失去了她,还是久久无法忘怀,失去了她,似乎天上的月再不是月,在他的心里少了某种东西,难于言表的东西。
兰君芷来到房外,看见当归与兰君雪在聊着什么,兰君雪靠在当归身上,似乎已将他当成亲人。而当归一动不动,像是一块石头一样。
“君雪,我们走吧,让哪位哥哥好好休息。”
“哦,好。”
“当归,你是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去?”
“我在这照看哥哥吧。”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可以叫我们。”
“嗯。”
兰君芷停留了片刻,她看了看当归,然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带兰君雪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当归来到房内,林珣再次坐起,当归问道:“你怎么样?”
“差点死了,还好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老人,一巴掌给我拍醒了,他说了两句话后,便再也没说什么了,即便我问了许多次。”
“什么老人,与我们的计划相关吗?”
“这倒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我也想把他救出来了,但没有办到。”
“那便日后再找机会吧。”
“嗯,这次大难不死,也是多亏了兰府的及时救援,否则我以常人身躯去扛那样的酷刑,实在难以招架。”
“我估摸着兰府应该也是知道贾府的手段,才这么快就救你的。”
“嗯,御史大夫兰海生与宰相贾让在朝堂上斗了十几年,相比各自对对方也是了解甚多了。”
“不过这贾府也太狠了,对你动用这样的酷刑。”当归看着林珣身上的伤,很是不忍。
“据我的观察,贾府似乎是要有大动作。”
“何以见得?”
“他们将我带往的监狱,并非公众监狱,我是被蒙着眼睛,秘密带入的,我怀疑这是贾府建造的私人监狱,而能造私人监狱的话,自然也能造出一支私人军队,再结合贾让这次要与头号政敌兰海生联姻,我觉得很不简单。”
“他身至宰相之位,还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但这京城,是总要发生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