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的意思并不复杂,因为他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对于技术并不是很重视。从来重视的,都是读圣贤书作治人之官。
原本许多春秋战国之时的技术,到了汉代便已失传。后世曾经出土过一个战国时期楚墓出土的青铜车毂,竟然在秦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件青铜车毂与后世的汽车车毂极为相似,是最实用的车轮联接配件。
就这么一件东西,到了汉以后,便没了踪影。后来的马车车轮,只不过是简单的在车轮正中套个车轴而已。
不只是一个青铜车毂的问题,中国古代有许多的技术,都是在改朝换代之后失传,而后再重复研发,几乎成了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范宇之所以反对将制锅作坊停了,便是要给民间留个原始的水压机。这样做,也算是多一个技术的种子。
可包拯却不这样想,他皱眉看了范宇一眼道:“范宇,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即使李大娘子真是官家生母,本官也不会任由你将这等重器随意的交于两户饥民。这等军国重器,必须要掌握于官府才可。盐铁之利,岂能握于私人之手。”
大宋自开国以来,不禁民间采矿。虽然仍旧有盐铁专卖一说,但是并不象唐代那么严苛。因此,也就有了一些私人的铁匠铺的空间。平时这种事是没人管的,但是如果叫起真来,那就说不清了。
包拯如此强硬,便是有法可依。
范宇听到包拯这样说,便知道自己的胳膊扭不过大腿。
“好吧,既然包钦差坚持,我便让他们两家人停了作坊便是。”范宇虽然答应了,可是实在是有点憋屈,哪怕对方是包拯这等名臣,也是抱残守缺的落后想法。
而范宇却是被这种落后的想法所强迫,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包拯这才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本官甚为欣慰。你们母子与我一同回京,我也能保你们无恙。到时你若还有制器之意,本官亦可为你在军器造作院谋份差事。”
范宇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道:“包钦差这样想,便差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无名无利,我又何必去那造作院,为何要制水压机锻造甲胄?即使我甚为忠君爱国,可以不计私人得失,一心只为官家为大宋制造甲胄。可是天下千千万万的工匠们呢,他们难道也甘愿如此?若是没有奖励,这无数的工匠,也只不过是萧规曹随。他们不过是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要做些远超敌国的坚甲锐兵,便不可能了。若是朝廷肯保证这些工匠温饱,再加一些奖励。想必我做的这水压机,他们半天便可琢磨出来。”
“范宇,你莫要说笑。”包拯不由皱眉道:“那些工匠们懂得什么,踏实肯干多卖力气便是,何须尔等做些奇怪的东西出来?你在这里,每天多读一些圣贤书,多学一些圣人的道理,才是正事。”
范宇所说的话,包拯不明白,但是既然范宇谈到天下煕煕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便使得包拯产生了不小的反感。
儒家的核心,便是仁义礼、智勇信、忠孝悌,若是人人谈利,岂不是道德尽失天下大乱?
展昭虽然被称之为侠,可是心中却一样也是深受儒家影响,自然是倾向于包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