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也笑了起来,他靠在了座位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叔,这事情我就算是要管,也不想露面。”
一旦跟谢忠等乡干部交恶,那他以后的日子只怕很会不好过。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目前来说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要是就站在了最前面,那样可不是他这个重生人士该有的作风。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因为谢忠的为人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绝对不会什么自私自利的人。
而赵构虽然脾气暴躁,狗子有时候也有些偷奸耍滑,但面对老屋村的村民,怎么可能说打就打,毕竟好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真要为了钱这样做,那他狗子只怕就活不到这样大了。
因为赵家人一个个可是彪悍的很。
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唯一的解释,除了他们。
只怕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加入了进去。
谢忠、赵构可以给老屋村的村民留情面。
而这股势力却是不用念及旧情,所以这矛盾点跟冲突点有了。
自然是会跟火药一样,一点就燃。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经历。
他在重生前可是遇到过好多。
但哪一次农民不是受害方。
真正当钉子户的又能有几个。
只怕全国的加起来,那都寥寥无几。
“你不露面的话,那这事情怎么管?”吴局在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打断了刘星的思绪。
“等回到了集市上再说,叔叔您负责调查情况,然后我在制定相应的计划去解决这次的打架斗殴事件。”刘星知道吴局的心思,当下表态道。
要是真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但按照现在的形势,只能谋而后动。
“好!”吴局见刘星这样说,那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加快了驶往集市的速度。
刘星则是打开了文件夹,查看起了房产住用证、土地使用证等红砖房的手续证件。
当发现房产住用证跟土地使用证都换成新的了,而且跟之前老王的版本很不一样,虽然也是一张纸,但却是截然不同,当下忍不住问道:“叔,这些证件换新的的要不少钱吧?”
“你婶婶帮忙去办理的,可能要花十几块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吴局随口说了一句,见刘星要拿钱出来,当下连出言制止:“你这是干嘛?看不起你叔叔吗?你实在不想让你婶婶贴钱,那就帮叔叔一个忙。”
“其实这个忙我早就想说了,就怕你为难。”顿了一下,吴局又补充了一句。
“哦?”刘星认真的听着。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战友最近在单位犯了点事情被开除了,现在没有工作,我想让他去集市找你混点钱养家糊口,但这话我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拖到了现在。”吴局转头看了刘星一眼:“你要是为难,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哪有的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战友在单位犯了什么事情?”刘星淡笑开口。
其实他多少知道吴局的想法,在他这个位置要是想求人的话,那多少有些掉面子的。
但不求人,有些事情又办不妥。
所以就会出现现在这两难的尴尬境地。
其实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是当他是自己人,有需要的时候说就是。
要是帮不上忙,他照样会拒绝。
当然了,会委婉的拒绝,多少会给吴局一个台阶下。
“我那战友把顶头上司给打了,至于原因……”吴局苦笑了一声:“那个老东西居然出言调戏我战友的媳妇。”
“这样的人就该打。”刘星闻言连说道。
“我也觉得该打,但他做事太冲动了,明明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的,可是你看现在,工作丢了,媳妇因为怀孕也没有经济来源,这以后两个人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吴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放心吧!让他来集市,以后饿不死的。”刘星笑了笑。
其实怎么说呢,他倒是不觉得吴局的这个战友冲动,因为换做他,都会打了再说。
因为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让别人来欺负的。
要是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对了,叔叔你这战友叫什么名字。”想到这刘星开口问道。
“王刚。”吴局回道。
“王刚?”刘星一愣。
这个名字,在几十年后可是如雷贯耳啊!
“怎么?你认识?”吴局有些诧异。
“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好。”刘星敷衍了一句。
“是吗?”吴局可不这样认为。
他在一愣之下后,就知道刘星是在敷衍他。
但也没有多问。
因为他知道,刘星要是想告诉他内幕。
那肯定是会说的。
“对了!叔叔。”刘星在将所有证件都收进文件夹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现在这过户办理房产住用证等等手续,在年龄上没有限制吗?”
“有,未满十六岁的不能办理。”吴局回道。
也就是说,刘星其实还是达到了这个年龄。
“哦,”刘星笑了笑,没有在言其他。
毕竟几十年后办理这些证件,好像是要十八岁才行。
为满十八岁的必须要监护人,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办理。
“你问这干嘛?就是你的年纪达不到要求,你婶婶也会想办法帮忙解决的。”吴局不以为然的说道:“因为他的表姐就是专门办理这个的。”
“这样啊!”刘星恍然大悟。
看来吴局这一大家子,一个个都是体系内的人啊!
“这事情你知道就行,可不能跟其他人说。”吴局叮嘱了一句,就将吉普车驶入了老屋村的范围:“还有我之前不是让你在银行门口等我吗?你怎么带着瓜子跟小不点离开了?”
“幸亏我回来的早,要不然这满大街我到哪去找你。”顿了一下,吴局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王主任想坑我呢!我不走留在那里被宰啊?”刘星苦笑着回了一句。
“这话从哪里说起?”吴局疑惑的很。
在他的记忆中,王主任这人可是很好说话的。
“是这样……”刘星将之前跟王主任的聊天内容简略的说了出来。
其中想买五十铃双排座货车,以及挖机的心思都没有隐瞒。
当然了,王主任想杀熟的小人心思,他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毕竟在吴局的面前,他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
吴局认真的听着,在明白过来后,浓眉皱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啊!原来王主任是这样一个人,是我小瞧他了。”
“我可一直没有小瞧他,因为能当上银行的主任,本身就不简单。”刘星说道。
“不错!”吴局点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五十铃双排座货车还有挖机还打算买吗?”
“王主任说出来的价格,比新的的还贵,我有必要买吗?”刘星吐槽道。
“呵呵……要是价格合适呢?”吴局笑了笑。
“您有办法?”刘星动心了。
毕竟这两样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是有大用。
五十铃双排座就不用说了,至于挖机,现在他家需要建红砖房,自然是用来挖宅基地的,而现在农村对挖机的需求量可是很大。
只要会开,那赚钱绝对会像喝水一样简单。
“我不是有办法,而是衡水酒厂这些抵押的物资,必须在我管辖的部门监督下才能进行交易,到时候不管是价格,还有买卖的对象,我都会一清二楚的。”吴局看了一下后视镜:“不过我跟你说,五十铃双排座货车跟挖机绝对会没有人要的。”
“因为目前来说,能出得起价钱的根本就没有。”顿了一下,吴局又补充了一句:“而出得起钱的企业,又会看不上,毕竟都是二手的东西,买回来拿多少觉得不吉利。”
“也是。”刘星赞同的点头。
吴局的这一番话。
可是让他心安了许多。
也就是说,要想买五十铃双排座货车跟挖机。
这个不用着急,等到王主任主动来找他。
那样他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现在,安心等待就行。
“要不这样。”吴局想了想说道:“我以局里的名义帮你买下一俩双排座货车跟挖机,至于钱的话,到时候你来付。”
“这样叔叔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啊?”刘星有些担心的问道。
在几十年后,这样的操作可是不允许的。
“我会先申请,跟有关领导打好招呼,不会莽撞行事。”吴局闻言笑了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局里可能也会借这次机会购买一些物资。”
“那价格呢?”刘星忍不住问了一句。
“具体的我可说不准,但五十铃双排座货车价格应该不会超过一万,至于忘挖机,那都用了好几年了,估计也有值个一万多……多了鬼买。”吴局想了想回道。
“我也这样认为。”刘星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这才知道,这个王主任将五十铃双排座货车的价格也喊高了许多。
“所以呀!你别急,一切有叔叔为你做主就行。”吴局见鞋店就在前面不远了,连忙放缓了吉普车的行驶速度。
刘星见状也没有多说话,而是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吴局将吉普车停在了鞋店的门口。
“麻麻,爸爸怎么样了?”惦记着赵东魁伤势的小不点,第一个冲下了吉普车,跑进了厨房中喊道。
见厨房中没人,又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后院。
瓜子与之同行,一路牵着小不点的小手,护着不让小不点摔跤。
刘星跟吴局对望了一眼,直接朝诊所大门口走去。
因为赵东魁要是受伤的话,第一时间应该会被送到诊所来的。
这个想法果然没错,在东面的小房间中,他们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东魁。
除了脸色苍白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
刘冬菊正在一旁照顾着。
这看到刘星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可能因为之前太担心赵东魁的缘故,此时眼睛都是红肿的。
刘星看着连安慰了一句:“大姐,你哭什么啊!放心吧!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也会给姐夫一个交代。”
“你可别乱来啊!对方根本就不是人。”刘冬菊闻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刘星皱眉连问道。
吴局的脸色也阴沉的下来。
刘冬菊想说话,却是被赵东魁给阻止了:“媳妇,你赶紧去做饭吧!可不能让吴局等帮忙的干警饿肚子。”
“哎!”擦拭了脸上泪水的刘冬菊,转身就走了。
刘星目送其离开,才问赵东魁:“是不是赵构、狗子打的你?”
“不是,是一群外地人。”赵东魁回道:“好像是投资砖厂的老板请来的,他们在佛陀山圈地的时候,用挖机将赵世杰家的猪圈都给铲掉了,而且连说都没有说一声,赵村长喊我、赵亮、聂泉、聂笋等人去主持公道,结果话都还没有说上,就被打了。”
“这事情谢忠、赵构、狗子等一众乡干部就不管吗?”吴局冷冷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现在问题是谢乡长、赵构、狗子也被打了,躺在隔壁的房间正在包扎伤口呢!其中狗子的右腿都被打断了。”赵东魁轻叹一声回道。
“是赵村长带着赵家人打的?”吴局追问道。
真要是这样,那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赵东魁抓了抓头,因为说话扯动了伤口的缘故,嘴角都不由抽搐了一下:“现在除了投资砖厂的老板跟几个乡干部,其他老屋村的人都被打了,而且有些还伤的不轻。”
“那投资砖厂老板带来的人,现在怎么样了?都在哪?”刘星问道。
“咦……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他们好像都没事,我的肋骨,就是那群外地人拿铁棍打的,狗子的右腿也是被铁棍给的打断的。”赵东魁犹豫了一下,突然间连说道。
这话一出。
事情的真相不用想就显而易见了。
不是谢忠、赵构、狗子想惹事,而是这个投资砖厂的老板在搞事,根本就没有将老屋村的村民放在眼里,要是本着和气生财的想法,那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一幕。
吴局闻言,浓眉那是拧成了一团:“刘星,我去问一下谢忠情况,然后再过来找你。”
“好!”刘星点头。
本来他想跟着去看望一下谢忠的。
但最后却是没有去付诸实践,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多事的好。
“孩子,你怎么就回来了?”身后,传来了姜神医和蔼的声音。
“被吴局喊回来了。”刘星回头看着姜神医:“这次老屋村打架斗殴受伤的村民,都在您这里救治吗?”
“没有呢,赵村长将一些受伤严重的送到市里面的医院去了,我就是想接收,这诊所的场地也不允许啊!”姜神医神情有些凝重:“现在你不不应该关心这个,而是应该关心医药费的问题,谢乡长请来的那个所谓的投资老板,居然不愿意出一分钱的医药费。”
“为什么?事情是他挑起来的,难道还要老屋村的村民自己负责不成?”刘星不解的一摊手。
“这个你去问谢乡长吧!”姜神医苦笑一声,就坐在了床头,给赵东魁把起脉。
刘星默默的看了一会,没有办法之下,只得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过道上,他就遇到了在门口吸烟了谢忠。
两人相见,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而是安静的看着对方。
谢忠在将手中的香烟给吸完了后,才道:“这次是我的不对,让事情变成了这样,你要骂就骂吧!”
“我骂你干什么?”刘星双手插在了腰上:“你现在必须将医药费的问题解决,要不然可是会寒了老屋村村民的心,这样下次,别说建砖厂了,只怕是飞机场都没人会配合你。”
“问题是我现在没钱啊!”谢忠抓了抓头,神情十分的沮丧:“钱都用在防治猪瘟上去了,在农村合作社,我还欠了八千块钱呢!”
“这事情不是哪个什么投资老板搞出来的吗?你找他要啊?别告诉我你怕得罪他。”刘星没好气的说道。
“我怕他干嘛,而是再来老屋村之前,我就跟他签订了合同,里面就有这么一条,所有意外产生的赔偿,都由我负责,他一概不管。”谢忠轻叹一声道出了内幕。
“什么?这不是霸王合同吗?”刘星失声喊了出来。
“是啊!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这个宋哲他娘的居然现在都还在带人圈地建砖厂,对于老屋村受伤的村民不管不顾。”谢忠说到这就头疼了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看宋哲有钱。
哪会掉进这个大坑中想爬都爬不出来啊!
刘星一听到宋哲这个名字,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了:“乡长,你说的这个宋哲,他不会就是这次砖厂的投资老板吧?”
“嗯,他父亲是衡钢冶炼厂的厂长,身家可是高达上百万。”谢忠如实回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那会像伺候爷爷一样伺候他啊!可谁知道,他就是一个纨绔,一点都不知道为人做事的方法。”
“要是知道,你今天就不会被打了。”刘星看着右眼红肿的谢忠,那是直摇头:“对了,吴局不是来找你询问情况了吗?他人呢?”
“去佛陀山跟宋哲交涉去了,估计是去为老屋村受伤的村民讨要医药费,至于抓人,只怕他也不敢乱来。”谢忠讪笑说道。
毕竟宋哲可是市的名人,连一把手都不敢得罪,跟别说吴局了。
刘星却是不这样认为,但第一时间也没有去找吴局,而是走进房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狗子跟赵构去了。
眼见他们俩都被打成了猪头,那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活该。
……
出了诊所。
刘星就去厨房帮忙烧起了柴火。
切菜的刘冬菊见诊所进进出出的人有些多,那是忍不住问道:“弟弟,等下咱们应该做多少人的菜饭啊!你看谢乡长跟一众乡干部都在呢!”
“他们不用管,饿死了都活该!”刘星将一根干燥的树枝扔进了土灶里面:“但吴局、田所长等干警咱可不能不管,就按两桌的饭菜来做吧!少了再说。”
“哎!”刘冬菊连点头。
见刘星看着土灶中的火焰在想心事怔怔出神,当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听小不点说,你在市里面买房了?”
“哦,是的。”刘星回过神来连道:“是吴局帮忙搞定的手续。”
“可是我听说没有城市户口的人,不能在市里面买房啊!”刘冬菊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跟瓜子、二姐现在的户口,都已经被吴局迁到市里面去了。”刘星淡笑回道。
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出来的,现在大姐问了,自然是不能在隐瞒。
“啊?”刘冬菊呆住了。
“怎么?不行吗?”刘星看向了刘冬菊。
“不是不行,而是太意外了。”刘冬菊开心的不行:“这样说来,吴局给你帮的忙可不少,中午咱的做好吃的犒劳他一下。”
“姐你拿主意就行,我只负责吃。”刘星看了一下外面的街道,突然间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瓜子的哭声?”
“不是吧?”刘冬菊跑出了厨房。
很快便又折了回来:“是瓜子在后院哭,你赶紧去看看,别又摔倒哪里了。”
本来她想直接跑过去看看的,但厨房中没她可不行,所以只能跑出来让刘星去了。
“好!好!”听到这话的刘星,连忙跑向了后院。
随着靠近,瓜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但一看到瓜子的人影,刘星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且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