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先生的亲孙子推着轮椅来到实验室，另外的家人帮老先生戴好量子头盔，系好卡扣。

在实验开始之前，陈旭蹲下来，看向老人：

“周先生，您做好准备了吗？”

老先生露出和蔼的笑容，点点头：

“做好了，咱们抓紧开始吧。”说着，微微侧头看向旁人：

“孩子们，你们都出去吧，别妨碍别人做事。”

老人这些家教极好的孩子辈默默地转身离开。

陈旭叫住他们：

“不用，这个实验没那么大仗势，你们留在这陪着周老先生吧。”

“可以吗？”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向陈旭，看年纪应该是周老先生的孙女。

陈旭笑着点点头。

实验人员进场，开启设备，将老人的意识投影到了量子虚拟空间。

老人闭上了眼睛，眼前闪烁几下，意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金陵的街头，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站起来了。

在轮椅上度过十几年的他感受着脚下久违的触感，心情很激动。

现实世界实验室这边，监控老人身体状态的设备显示，老人现在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家人们都很紧张，他们齐齐看向陈旭，但没有开口询问打破宁静。

陈旭看向他们点点头，轻声安抚说道：

“没事的，这属于正常现象，我们的设备时刻监控，如果达到危险阈值，设备会自动断开链接。”

老人在虚拟空间待了一段时间后，退了出来。

因为老人精神没年轻人那么好，而且还是第一次进入虚拟空间，所以实验室这边控制了时间。

老人从现实中苏醒过来，眼中带着笑意：

“神了，身临其境，妙不可言。”

年轻的孩子围上去蹲在老人旁边，叽叽喳喳地询问。

老人便像曾经给孩子们讲过去的故事那样，跟孩子们讲他在虚拟空间经历的事情，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第一次实验结束后，周先生就住在了实验室这边，戴着一些监控设备用作数据检测。

这天下午，陈旭邀请周老先生一并进入量子虚拟世界。

两人穿过高楼林立的城市，来到了城市的边缘。

这里矗立一个没有托附的白色房门，房门背后是荒凉的田野。

老先生绕着房门看了看，没明白陈旭的用意，也没明白这扇门杵在这里的用意。

陈旭拧开房门，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先生看向门里，眼睛里倒映出来明亮的闪光，他微微张口：

“有趣。”说着，大步迈了进去。

陈旭跟在后边，随手关上了门。

两人消失在门里，原处又只剩下一张安静的门。

门后的空间是漫无边际的星空宇宙，两人徜徉在量子建模的星空中，随意加速，似乎化身可以掌控电磁光谱和引力域能量的惊奇队长。

陈旭看着旁边的老先生说道：

“我知道您过去是天体学家，所以我们特意给您准备了这份礼物。”

老先生缓缓伸出手，像是能触摸到远处的木星环，他眼中倒悬着整个星河的映像，隐隐有泪光闪烁：

“太美了，感谢您。”

陈旭挥手道：

“周先生不用客气。”

这时老先生又说道：

“美中不足的是星空位置不对。”

“嗯？您说。”

老先生解释说道：

“根据咱们身后地球的位置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处于银河系的猎户座旋臂边缘太阳系第三环，在这边看仙女星系应该是上旋的，另外，她身处仙后座和北极星之间的连线上，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偏差。”

经过老先生的指点，陈旭才发现工作人员搞的这个星空并不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严格仿真建模了，他有些尴尬地给老先生道歉。

老先生摆摆手，笑道：

“已经很完美了，今晚回去，我一定给我的孩子们讲述一下这美轮美奂的场景，未来如果有机会，他们”说到这里，老人忽然打住了。

陈旭看向呆滞住的老人，喊了一声：

“周老先生，您怎么了？”

老人回过神来，表情动了动，他回过头来看向陈旭，眼中沧桑，笑着说了一句：

“再见，陈先生。”

陈旭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的老先生忽然溃散了。

他呆站在原地好大一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退出虚拟空间，来到老先生的病房。

这边的医护人员正在紧急抢救周老先生。

陈旭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像是知道了要发生什么，表现得极为平静。

医生走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老先生今晚离世了。

罗兰教授的试验也宣告失败。

试验者的原意识消失后，存储在量子机器中中的意识副本就会随之溃散。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就像是双生和影子一样，意识副本无法脱离原意识存在。

在罗兰教授整理实验数据的时候，陈旭出席了周老先生的葬礼。

他给周家人一笔钱作为抚恤金，周家人却坚持不收。

他们说这是周老先生临走前交代的，无论结果如何，周家人不能去讹陈旭，也不能接受九日集团的赔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