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温度很舒服,每一寸皮肤都在接受惬意的抚摸,只是这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有时想睁开眼睛,但很快便会被刺得生疼然后合上。
在视野紧闭的状态下,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既包括体表的感受,也包括心中的那份不安。
孤独,害怕,寂敏,不仅是眼下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也因为这几天以来所遇到的种种。
或者更久一点,从自己使用了那份隐藏在自己血液深处的力量后,她就一直觉得心中有一股躁动,驱使着她想要完成某件事,再加上她本来的想法,这些躁动就更加强烈不安了。
神的力量,愤怒的自己,以及......那份无法被割舍的怨恨。它们以前也存在,但好像在那神魔降临的夜晚全都复苏了。
如果前几天还不太明显的话,那么在于曼哈特的那次谈话里,可以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女皇,权力,失去。曼哈特的那些充满了铁腕气息的台词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她的耳畔里。又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打开了某种沉睡在她体内的情绪。
真是该死,虽然自己是个一向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但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也会胡思乱想。
或者说人越是在这种环境下越会这样想。
封闭的空间,黑暗,身体因失去重力而漂浮......还有不能呼吸。爱芙尔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不断挤压的木偶,各个关节发出悲鸣。
在伽罗岛上的那些事情也冲入了她的脑海,在莎莉文的催眠之下,那些不愿意被回忆起的再次被清晰地回忆了一遍。还有皇家军事学院,那一张张现代祖先们的画像,他们身躯巨大,高高地端坐在云端,用威严的目光俯瞰着自己。
呼吸,无法呼吸......胸口发闷,如同被压上了磐石,这种状态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她虽然能够保持长时间的不呼吸,但越是不呼吸,心中的所积攒的压抑越是沉重,其实人的每一刻每一分都在积攒压抑,只是会通过呼吸,走动,观景,听声,嗅味等方式倾泻压抑。
好想呼吸,好想睁开眼睛。
渐渐地,正要忍不住游过去敲打玻璃壁面的时候,她觉得脑子里抽搐了一阵,所有的意识都麻痹掉了。
知觉逐渐消失,眼前只剩下了模糊不清虚影,像是来到了一片灰暗无边的世界。
幻觉?还是记忆?
灰暗之中,爱芙尔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竟然看清了周围的样子。
有一双枯瘦干涸的手抱着自己,放在一个冰凉的平面上。
忽然,一打团恶心粘稠的东西蹿了上来,那是什么?是蛇?
那种感觉确实是蛇没有错,仿佛上百条蛇缠绕在自己的身躯上,蠕动的时候分泌出令人作呕的润滑剂,鳞片刮出鲜红的印记。
再来是灼烧的感觉,刺痛,屈辱,许多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全身。像是一场邪恶的献祭仪式,自己被捆绑在恶魔的祭坛上,被利爪撕开身体和大脑,一条条神经线被剥出,血肉在横飞,丝线般抽离。
自己为何会看见及感受到这些?如果是现实的话,那自己为何没有死呢,如果是幻境的话为何自己又记得那么清晰?
那股愤怒又悄然降临了,它总在自己感受到侵犯的时候降临,狂龙般矫矢而出!
熔岩般的热量在血管里翻动,爱芙尔在水中沉闷地低吼了一声,像是在千米的高空坠下了一鼎铜钟,整个水箱都为之破开,带着滚烫的沸水冲向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