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艾西莉亚,莎莉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明我不用来这里也可以的......明明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办到......明明你还有其他更优秀的手下......可你偏偏选择了我,可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啜泣声,艾西莉亚的声音断断续续、愈来愈小,其实说到底,在个人心智上,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善良女孩,她应该躺在舒适的被窝中读着自己喜爱的书籍,而不是来到这种只有疯子才会想来的鬼魂肆虐之地。
莎莉文无言地接受着对方的倾述,她的肩膀现在非常痛,艾西莉亚像是要撕裂她一样,每一根手指都嵌入了莎莉文的衣服中,可渐渐地,艾西莉亚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手指软了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久久都没人讲话。
艾西莉亚的反应卓实超出了莎莉文的预期,也超出了她的理解,如果她是个够冷漠的人的话,肯定会像机械一样思考之前自己的哪一步出错了,可作为一个不那么冷漠的人,她已经在考虑道歉的事了。
可道歉有用吗?艾西莉亚想要的显然不止是道歉,而是理由。
等到艾西莉亚的呼吸稍微正常了一点,莎莉文开始在脖子上摸索,她把一条项链取了出来,翻开吊坠的盖子,由于空间因素,艾西莉亚脸刚好贴到莎莉文的胸口,项链从她右上方垂吊下来,刚好吊在她的眼前。
艾西莉亚本不想理睬,可是在眼角的余光瞥到项链上吊坠的时候,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事物一样,微微抬了抬头。
吊坠上是一副小型而精致油画,年幼的红发女孩靠在沙发上,这显然是莎莉文,但画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那个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女人的全身都被不吉祥的黑色笼罩,黑色的盛装礼服,黑色的大礼帽,黑色的蕾丝手套,黑色的面纱,整体散发着介乎于诡异和神秘之间的气息,与旁边朝气蓬勃的女孩形成了极为反差的对比。
艾西莉亚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了起来,湛蓝色的瞳孔也在晃动。
是她!是她!是她!
即使看不到明确的外貌样子,但通过画面感受到的那个人的气息是不会错的,就好比基督教的信徒无论在什么时候看到十字架都会感受到精神振奋一样。
“这下你懂了吧,收养你的那位贵妇人,其实是我所效忠的导师啊。”
“导师?这......怎么可能。”
艾西莉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与那位大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还有其他人效忠于她,在艾西莉亚看来,自己只属于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同样也只属于她自己,这种占有她决不允许有其他人分享。
艾西莉亚出生在纽伦霍特周围的一个附属市,父亲是当地教堂的一个牧师,母亲是一家商户老板的女儿,总之是个很普通的家庭。但她与父母的关系并非那么融洽,常有争执,更有心灵上的隔阂。
可她平凡的人生在她十一岁的某个礼拜天被打碎了,因为一场有预谋的黑巫术袭击,在那之后收养她的是一位路过的贵妇人。这位贵妇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宅邸,像母亲一样细心照顾着艾西莉亚,让她接受贵族的高等教育与礼仪,用餐和衣着都是上流社会的标准,四年的时间里,那位贵妇人医治好了艾西莉亚心中丧失家庭的创痛,尽管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主仆,但在艾西莉亚心中对方已经超越了原来母亲的地位。
虽然自己有了新的精神寄托与家庭,但那次黑魔法袭击却始终是她心中的阴影,,她自始至终怀着对那个黑巫师的怨念,直到十天之前,贵妇人并没像以往一样在早餐时准点出现在餐桌的尽头,摆在那里的只有一封信......以及一把刀。
“亲爱的艾西莉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并且不会在回来。四年前引发那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杀害你父母的那个黑巫师将会于12月6日——12月12日期间住在纽伦霍特的布莱尔酒店,这把刀是送给你的礼物......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生活在这个宅邸,女仆们会按时来上班,教师也会每天过来,一切都不会变,除了我永远都不会回来,可你如果选择与你多年以来的怨念做个了断,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这一整天她都在寻找贵妇人的身影,可贵妇人好像带着一切有关她的痕迹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卧室是空着的,衣柜里也是空着的,侍女和管家都不记得她的存在,只知道艾西莉亚是这栋宅邸的主人。
好多天以后,她才决定来到布莱尔酒店。
这下一切都弄懂了,难怪莎莉文像个先知一样知晓有关艾西莉亚的所有事,艾西莉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大人让你带我来这个地方的吗?”
艾西莉亚昂着头望着艾西莉亚,希望能从对方的目光中找到答案,可莎莉文却平视着正前方,目光平静地聚焦在艾西莉亚的身后:“是我决定带你来的。”
顿了几秒后,莎莉文接着说:“导师只是对我说过几天有可能会有一个小姑娘会过来,让我来引导你接下来的路。”
“引导?”艾西莉亚觉得这个词有些刺耳,它像是在讽刺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