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旧宫里面变成了什么样,昔日辉煌的宫殿里现在已经沦为了屠宰场,旧宫的仆人们只能以最低贱最痛苦的方式结束生命。
雨帘对面又浮现了一道虚影,远超常人的体型上生出了奇形怪状的“犄角”,手边握着巨大屠刀的影子。
“来者何人?”
古萝德尔缓缓地架起双刀,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对方不言,虚影仍在向前进,刀刃在墙壁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古萝德尔矮下身子,陡然起跳冲出,刀光闪灭,切碎了悬挂而下的雨帘,对方也在此刻冲出,用巨刃接下了古萝德尔的斩击,震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空中还未落地,古萝德尔倒挂而下,朝对方那山岳般的背影掷出了狂怒而去的宝刀。
“哃——”
撞钟的巨响扩散开来,对方也早有预料,把巨刃背在了背后,以背刀的姿势守下了这一击,宝刀则受到反弹的力道,在几轮回旋之后落到了主人手中。
那身影沉沉地转过身来,他满是肌肉的身上绑满了皮革带,带子上缀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刑具上流动着未干的血迹,这就是虚影“犄角”的真面目,他手中的那把刀也并非绝世利刃,而是一把生锈的巨大屠刀,专门用来宰杀动物的刀,另一只手上戴着金属利爪。
整张脸被白色的金属面具覆盖,缝隙中闪动着血腥的瞳孔。
看到他的样貌,古萝德尔着实吃了一惊:“是它?”
腐烂如蛆的声音从对方的面具下发出:“你穿着圣职者的衣服,你是......圣职者,是服侍欧若文亚皇室的人,你......要被处刑!”
“犄角”像猩猩一样步伐迟钝地向古萝德尔靠近,为了蓄力,他把屠刀插入墙中倒拖,在墙上留下一道蜿蜒而去的裂痕,在踏出七八步之后,猛地挥出,以开天辟地的架势劈向了古萝德尔上方。
“锵——”
双刀架住了上吨重的压力,古萝德尔双脚踩住的地板丝丝裂开。金属的利爪活动了起来,掏向了她的胸口,却被她一个轻巧的侧身滑开,利刃从其后背碾过,而屠刀也被弹开。
借着空档,古萝德尔踩上“犄角”的肩头,一刀封入咽喉。
古萝德尔的眼瞳刹地一震,她没有感受到切入血肉的感觉,鲜血也没有喷出,还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就在反射神经的驱使下横向挥出第二刀,硬生生砍下了“犄角”的脑袋。
古萝德尔向后跃出,拉开距离,没有了脑袋的“犄角”并没有喷出丑陋的鲜血,而是立在了原地,每一寸皮肤都在雾化,最终消失殆尽。
古萝德尔并未流露惊讶之意,她取出了笔记本,感到最后几页,那里夹着几张泛黄的纸条,取出一张,凝视着上面的内容,那赫然便是“犄角”的肖像。
这些纸条都是通缉令,通缉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徘徊在这个国家的恶灵,普通的恶灵通常只能徘徊在一个固定地方,比如布莱克酒店的黑巫术师,它只能活在那个地下室,但这些通缉令上的恶灵却能在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活动,它们有着自己固有的形体,有人说他们的憎恨是对整个国家的憎恨,所以才能到处活动。
刚才的“犄角”,代号屠宰者,生前是个军人,因一场不明不白的诬告进入监狱,又死于极端的刑罚,成为恶灵之后,他的灵魂就游走在这片土地上,在夜深的时候把猎物拖进黑暗的泥渊,用各种手段折磨受害者致死,刚才那个半截身子倒在地上的人应该就是它的作品。
很可惜的是他死后,即使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是被诬告的也无法翻案,因为在他的行刑书上签字的正是皇帝陛下本人,帮他翻案等于是自毁皇帝的英明决断。
古萝德尔不会为他感到惋惜或悲哀,她只是诧异为什么这样一个恶灵会出现在这里,是魔女带来的?还是所有对欧若文亚充满憎恨的灵魂都汇聚到了这个地方?
她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墙壁、天花板和地面上都印刻满了黑色的密文,给人一种走进了埃及法老墓穴的感觉,这些密文写得歪歪扭扭,一直伸向了旧宫深处。
很快她又发现有一点不对劲——自己身上是干的,一点雨水的痕迹也没有。
回头望向甬道外,那里依旧悬挂着雨帘,但一点也没飘进来,嘈杂的声音也没有。
她按捺住紧张,走过去把手伸向了雨帘。
湿乎乎的感觉从手掌传来,雨水浸入衣服内侧,但缩回来却又是干的。
古萝德尔砸了砸舌,她已经了解到现在的情况了,这是一个以雨水为媒介的结界,一旦进去就会被困在里面,就算她现在冲出去,在雨中狂奔下山,结果也只能是在雨中越跑越久,永远也逃不出这座山丘,如果她没有劈开雨帘进入旧宫的话,或许还有回头的机会。
望着雨帘外那白茫茫的世界,又望了望甬道的深处,这位年轻但强大的圣职者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走向了甬道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