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这一刻,终于到了与神魔对峙的一刻。
天空中的战斗终于进入了尾声,魔力的块状物已经所剩无几了,天空安静了许多,也漆黑了许多,这场战争仍以吸血鬼的全胜而告终。
十字架上的瞳孔像是疲惫一样地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胜利后的宁静。
可忽然间,瞳孔陡然睁开了眼睛,再度警觉凝重了起来,它向东方眺望。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一道莹莹的光芒在地平线隐现,像是劈开混沌天地的剑宇。
在东方大道的尽头,一辆黑铁马车的身影尤为凄厉,背着光乘风而来。
这辆车明明是从南门出发,至于是怎么东拐西弯到了东方的大道上,这无人知道。
如果爱芙尔能够站在那白银堡垒上俯瞰这马车驶来的一幕,她会觉得这像是某种古老预言的成真,那勇士来自东方,在日出的那一刻斩下恶魔的首级,他被黑色的铠甲武装,手提从深渊拔出的魔剑,诅咒和灾难穿不透的铠甲,它的剑锋所指必定有恶魔的灭亡。
十字架中的瞳孔多出了一份嘲讽的冷意,在神魔面前,那马车渺小得就像是蚁虫。
马车行驶的速度相比之前弱了很多,因为树苗几乎已经焚烧殆尽了,只剩下枯树皮一样的残骸在静燃。
当然,还有备用存货,最后的一根小树枝,那树枝正被莎莉文握着,随时准备投下。
男人们现在都坐在车厢里,相互传递着剩下的美酒,罗斯公国的士兵们都这样干,一只酒囊相互传递,传出了男人间的友情也传出了冲锋的勇气。
酒气在整间车厢里蔓延着,每个人都涨红了脸,极尽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享受,莎莉文也灌着酒,大家有说有笑,把对方的丑事拿出来疯狂嘲讽,但没有人说将来,只谈过去,因为大家都知道的,越是谈将来越没有将来。
爱芙尔坐在人群中默不作声,低头搓着手,仿佛误入了鲸鱼群的海豚。
一杯酒红似火的波尔多庄园的美酒被递了上来,里面漂浮着通透的冰块,刚好能倒映出爱芙尔此时不安的神色。
“不来试试吗?”
莎莉文说,这是冷藏箱最后一块冰,之前艾西莉亚显然是没有找仔细。
爱芙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答应,然后双手抱杯,强行灌下......然后呛了出来。
“你会后悔吗......听了我的决策,跟着我冲到了这里。”
“会后悔,但是不会反悔。”
“这是什么鬼理论。”
“后悔始终感情,反悔是种行为,让我再选一次,我也肯定会这样做,即使我知道我会反悔也要这样做。”
莎莉文翘着腿拨弄手指,看似满不在乎。
“搞不懂你,你这个疯子。”
“我的目的不在于救出你想就出的那个骑士,而在于我想看到我看到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我不介意更满足。”
“那你的手下们呢?”
“我本来有几百个手下,但是后来死的死,辞职的辞职,经过无数的筛选之后,剩下的这帮人......是跟我最像的人。”
车厢内自然而然地安静了下来,每个人平视而坐,宛若古老而庄重的仪式。
莎莉文站了起来,通过前窗看向外面的情况。
已经很近了,那古奥、森严、庄重、肃穆的圣城,银光闪闪的堡垒,像是某种世界究极的财富,又像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审判,它吸引着......惩罚着每一个敢胆挑战他的生命。
“预计还有三分钟,银龙就将完成。”
通过蝴蝶,格蕾儿平静地说。
地面在震动,空气里乱流密布,巨大的心跳声时隐时现,毫无疑问,这正是高于人类的生命诞生的前兆。
“就趁现在吧,最后的行动,代号‘圣别’。”
圣约是神降生的仪式,而圣别......则是死亡。
最后的世界树树枝抛入玻璃装置,把手扭动,火焰重燃,极致的速度再一次加持在了马车上,男人们有序地跳出车厢外,与马车一同冲向前方。
疯了,如果十字架有思想肯定会这样想,对方的战术连小丑滑稽的表演都称不上,连以卵击石都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