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天,爱芙尔再一次在深夜出行,寒风比二十天前更猛烈了。
“我要回家。”爱芙尔脸色发青地说。
如果是刚走出圣克劳狄斯堡,她们或许真的会折返,可惜现在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出发时爱芙尔泡了个热水浴,再加上满腔热血,成功抵过了前半段路程的寒冷,可后半段身体就开始发凉了。
“您......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海狄娜也真的停下了脚步,唉声叹气地看着爱芙尔。
为了节约时间,海狄娜亲自运送二人,出发前不断调整姿势,最终变成了她背着莎莉文,同时被爱芙尔从正面搂抱住的猎奇姿势,海狄娜就这么一路穿行树林而来,艾西莉亚则被留在酒店。
停了一会后,继续向前,从圣克劳狄斯堡赶往伽罗岛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半天,但在海狄娜的带动下只要一个半小时,翻过最后一片树林之后,就已经能看到辽阔的湖水了,在黑夜里它像深渊一样沉寂,远方岛屿的轮廓若隐若现。
看样子莎莉文又说对了一点,通常情况下这里被重兵把守,四周的瞭望台都亮着灯火,水面上巡逻舰队出没,但现在却安安静静地,码头近乎荒废,显然对拜占庭的战争把他们也抽调走了。
从码头里拖出了一只最干净的小船,三人乘船而行。
伽罗岛自古就被神的力量笼罩,四季如春,有的时候雨水就精准地降落在伽罗岛上,而不降落在岛的周围,莎莉文本以为这是谣言,直到靠近了这里才发现这些都是真的,她甚至感受到了和煦的微风,爱芙尔也没那么受冻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莎莉文不禁对眼下情况发问。
“不知道,难道你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吗?”爱芙尔反问。
“从禁忌学的角度来说,确实有可能办到,但如果施术者是神的话......那就只有是圣权了。”随后,莎莉文看向了海狄娜。
“可别看我啊,我又不是全知全能,我所掌握的圣权并不多。”海狄娜勤恳地撑船而行,莎莉文的手灯摆在中央照亮了众人的脸庞。
“能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圣权到底是什么吗?”莎莉文问了一个和爱芙尔相同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太大的话,那么能告知一共有多少种圣权吗?”
海狄娜想了想:“应该是无限吧。”
“无限?”莎莉文哑然。
“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无限向下延伸的金字塔吧,至今它还在增长。”
听这么一说莎莉文就懂了,黑巫术也是一种低级的圣权,它位于圣权的最低阶,如果黑巫术还在增长,那么圣权也就还在增长。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普通的金字塔是从下往上建造,但圣权却从上往下建造,那么最高处的那个圣权就是一切的起点——创造世界的能力。
“有个数据你可以作为参考,那就是每一种恶魔都至少继承了一种圣权,如果你能知道恶魔种类的数量,你大致能推算出圣权有多少种。”
“还有这种说法?”莎莉文睁了睁疑惑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恶魔渴望缔结契约吗?”
“愿闻其详。”
“只有与人类缔结契约的恶魔才能获得人的形态和高等智慧,只有这样它们才能享受人类的物质文明。”
莎莉文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人类需要支付什么代价?”
“寿命和健康,当主人的寿命结束时,恶魔就会结束工作,寻找下一个客户。”
“真是社会的比喻。”莎莉文嘲讽似的一笑。“那它与圣权有什么关系呢?”
“您应该听过几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吧,人类与吸血鬼的战争。”海狄娜忽然沉重起来。
莎莉文深深呼吸:“当然听说过,十几天前我还特意去了一趟爱菲利亚大教堂,重温了下壁画。”
爱菲利亚大教堂位于威尼斯公国的中心,堪称人类精神的瑰宝,与佛罗伦萨的西斯廷大教堂齐名,十几天前,大主教将作为贵客的莎莉文带到了教堂最深处的神殿,留下莎莉文一人对着穹顶墙壁和地砖上的壁画思考。
那壁画陈年发旧,透着历史的沧桑和厚重,战火与硝烟在画上蔓延,仿佛能够听到战鼓和号角。
天空被烧成灰烬的颜色,天火魔坠而下,蓝红两色的闪电交织,黑色的暗狂流在大地汹涌,那是恶魔组成的军队,矮小的侏儒,八足佣兽,凯尔特神话般的巨兵,它们铺天盖地,仿佛地狱之门洞开,群魔出笼。
而它们的目标是那高耸厚实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城墙,两道城墙形成相互照应之势,装备精良的人类士兵们不断地朝下方发射火箭和巨弩,投石车射下可怕的火球,第一道城门已经被攻破了,恶魔冲入了城墙上与人类厮杀,第二层城墙更加高耸厚实,上面攻势如火如雷。
在那铅灰色的天空中,神话史诗的究极生物成群扑向第二层城墙,坚硬冷峻的鳞片铠甲,巨大壮美的身躯,狰狞的瞳孔,那是龙群!龙群在吐息,在发狂,对着人类咆哮,无与伦比的力量隔着壁画冲进了现实,几乎压得莎莉文想要跪下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