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幕没心没肺地跟老爷子拌嘴,并未察觉老人眼底一闪而逝的恐惧神色。
这个天下,能让这个老人觉得恐惧的事情并不多。
老人坐在小厅内的石桌上久久不肯言语,渐渐地,秦幕也发现不对了,连连在老人面前晃着手,焦急道:“好我的个亲爹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别吓我啊!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秦幕差点是以为老人就要乘鹤归去了,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起身,准备叫将他夫人和两个孩子外加一个秦忌叫到老人身前,让老人安顿后事。
“你这混球,成天不能盼点好的,是不是以为老子我要死了,叫你的妻儿来分家产呢?是不是?”他前脚离去,老人这才狠狠地拿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
见老爷子没事,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气,刚被吓得发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平时虽然两个人顶嘴顶惯了,但是突然间吧,要是老爷子就这么倒下了,秦幕会很难受的。
“爹,你……你没事不早说话,刚我还以为……以为……算了,不说不吉利的了。快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你老人家吓成这个样子的?”回过神,秦幕又回到小厅中和老人面对面坐下,兴致勃勃地跟老人提问。
秦略这次不卖关子了,忧心忡忡,似是在自言自语:“东边两颗将星陨落,主星消逝,星域暗淡,我北辽东边,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啥……?”秦幕久久未能回过神,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感慨万千。
强盛了数千年,我北辽,终于也要大难临头了吗?
如今除了他哥哥秦枭镇守西边恒古关安然无恙,南方沧澜郡赤水关已经成三足鼎立之势,不可谓不凶险。
而正北而上,镶嵌的乃是宫阙的半边版图和麟荆的半边版图,虽说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
但宫阙和麟荆两国,暗地里互相勾结,知道北辽南边沧澜郡赤水关犯险。早就对北辽虎视眈眈,只差时机成熟,两国联军便要顷刻间挥兵南下。
本来二国对北辽就早有看法,如果东边崤东真的攻破了大散关,再一路西侵,宫阙麟荆两国必定联合崤东一起彻底攻占北辽东北的大半国土,到时候南方冥海流域的妖魔一旦听到消息,必定会集结更强大的妖潮来袭,沧澜郡的山门修士说不定也会临阵倒戈。
一旦到那时候,三面危局,北辽将退无可退,守无可守,西边秦枭便是再厉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北辽亡国是迟早的事。
“爹,我记得大散关上,自从二十一年前杜建贤和霍承辉两位将军将号称不可一世的徐琛擒获斩首以后,崤东便再无动作,守关边将大都是些上了年纪脾气温和的老头子。要说那帮老头子有侵我北辽之雄心,真的是匪夷所思。会不会是您看错星象,多虑了?”秦幕依旧抱了一丝期冀,期盼他老爹观星失误一次。
但是他又何其明白,他爹,在观星这事上从不会失误,没有把握的话更是不会说出口,何况是关系到国家危急存亡的事情。
秦略观星一般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就是大事,一般祸事更多。
秦略懒得跟秦幕多说,让一旁的侍女给他找了件御寒的袍子,直接愤然起身,离开了小厅,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秦幕不加阻拦,他知道他这老爹是去找皇帝陛下了。
突然,已经起步的秦略突然回来,在秦幕的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
秦幕脸色一变:“当真要这样?”
秦略讪笑道:“既然是戏,就要做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