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万峰林以南,是黔滇的交界处。滇州处于大康朝的最南端,南临怒夲江北抵南诏七十二万山,东侧有藏地冰峰西侧为汹涌海域,这样一个四面皆死路的滇州担负起了大康南疆防御的重任。
路不通则道不达,千年前的中原王朝便想尽办法想要开辟一条抵达滇州的路,但南诏七十二万山延绵近千里,山谷蜿蜒崎岖,其中野兽毒虫遍布,当地人都说一里山路,两处断崖,三头豺狼,四具尸骨。
开山凿路放在滇州,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滇州有六百万人口,这足以让无数人为了高额的利益不顾危险前往滇州贸易,渐渐的便有了货郎和马帮。
南诏山脉多山雨,马帮与货郎都需要一些歇息的地方。
他们走出了一条茶马古道,在道路的两旁有些石墩,在众人疲累的时候用一根木杆抵住货箱可令其休息。
1
数十年前,南诏山脉第十二险峰滂沱峰山腰。
黔南镇山马帮正拉着盐巴与铁器自此路入山。镇山帮这一行人足足带了二十八匹马,拉满了货物。马帮驮重物的是马匹,随行的人倒是要轻松得多。
老大点着一杆旱烟,走在队伍的中间。他长得不高,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也十分简洁,不会给人一种繁重的映像。
“马锅头,前面有老梭的痕迹。”走在最前面的伙计走了过来,在马帮里,叫马帮头领唤作马锅头,手下五马为一把,超过五把才能算作马帮入门。老梭便是蛇,是马帮诸多禁忌之一。
“妥。”老大从身旁马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了三支短香,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他对着众人喊了一声,马帮渐渐停了先来。老大看到自己令行禁止,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最前面,发现路上的确是有老梭爬过的迹象。
老大在路旁轻轻垒了一个土堆,又将三支点燃的香插了上去,嘴里念念有词,稍微拜了三拜。拜完后他便狠狠的吸了一口旱烟,一股极大的叶子味飘了出去,“走!”
这一路说来也怪,这已经是老大第五次拜老梭了,以往这一路哪会遇见这么多。
老大也察觉了些怪力乱神的端倪,但他没敢多想,镇山帮本就不大,若惹到个什么山精怪物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处理得下。
但镇山帮当年靠斩大阿迷(老虎)立帮,传到儿子辈自然也带着些血性,老大在心里默默念叨,莫要来老梭塞路,这一路就这么走到滇州就好,这个时候的普洱茶叶带出去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老大在心里念叨着,旱烟已经燃尽了,但他依旧叼在嘴边没有丝毫察觉。
2
老大终是感受到了冰冷的烟杆,转身又续了一些进去正当他掏出火折子点燃的时候他又看见了之前的伙计吴阿升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大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大叫不好,莫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马锅头!这次是有好几条老梭塞路了!”
老大心里咯噔一下,“想啥来啥,想吃奶了孩子娘来了,想孩子舅舅了娘家人来了。”他让身后的几个伙计先点着火把随他过去瞧瞧。
怪事也就这么来了,只要火一着火把,立即便有阴风将火把给吹灭,任凭手下怎么点火,这火把就是燃不起来。“怪事!”老大嘴里念叨,“这咋就让我给遇到了。”他有些不信邪,“小押仔,把你火把给我。”
小押仔赶忙将自己那点不燃的火把给了老大,老大将他们的火折子拿来,拧开一转,这火把还真就燃了。
“咱们马锅头是有福气的人。”这句话又传了出来,黔南十三镇里有句话:镇山帮马锅头绪小路是有福气的人。
老大将这点燃的火把递给众人,让他们一一点上,但这火把一给了伙计们,这山里的阴风就又来了。
“撞了邪了。”这是众人心里的想法,但敢走马帮的人,无一不是胆子大心思密的,吃这个饭的人哪会怕这些东西。
“马锅头,这大白天的就不点了,咱们随你一同过去瞧瞧。”
老大绪小路也不再坚持随即点了点头,他自己点燃了一个火把往前走去,只见前面的路上竟然塞了约莫七八条老梭,它们互相缠在一起,这画面着实令人恶心。
“娘的,这算个什么东西,这一路我一拜再拜,对你们这些蛇仙是敬而远之,好嘛,没完了!”
伙计们一时间也有些诧异,马锅头这下可坏了规矩直呼老梭为蛇,但他们随即更多的是兴奋,镇山帮是有传统的,当年马锅头的父亲绪远山刀砍猛虎的事迹直到今日还令人津津乐道。
“诸位也跟着我走货多年了,这头一次遇见这么个情形。”老大看着这些老梭背对着众人说,“今日我便效仿我阿爸,斩蛇而行!取酒来!”
小押仔赶忙递过来了一个牛皮袋子,里面鼓囊囊的装了些烈酒。
老大先是喝了一大口酒,长舒了一口浊气,后又含了一大口酒,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步步走向老梭。
3
老大举着火把,猛地将口中烈酒吐了过去,随后将火把直直的砸进了蛇堆。
一时间老梭们吃痛开始发出叫声,在酒的作用下火的威力更胜一筹,烧得这些老蛇皮肤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老大有些自豪的看着这黑不溜秋的老梭,但这些老蛇竟然合作了一团,一股黑烟从中冒了出来。
“莫不是镇上老人说修炼多年的老梭能合多为一。”老大有些慌了神,但他气势却没减多少,直愣愣的盯着它们又将右手揣进了怀里。
这股黑烟越来越大,伙计们也都“唰”的一声拔出了自己所带的佩刀,这些佩刀不一,有的是苗刀有的则是普通打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