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中秋偏逢雨长绵!大雨滂沱说不上,零零星星足以使人烦,人被困于一室之内,无所事事以致发愣,遂以音乐打发寂寥,不料却被撩动思绪,倍增愁情,竟至悲秋。
悲秋,它发乎情,止于文字落纸。按照常理,中秋节之夜应该是明月高悬,亮如白昼才是,有道是“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然而,今夜月亮星辰无光,天上只见一片朦朦胧胧的黄光,隐于云雾水汽之后,整个月亮都被“云蚀”了。
月亮现在也学会忽悠人的眼睛了,以前它可不是这样的。它之前是这样的,杜牧《秋夕》中写到: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就一“卧”字,我便感同身受想起了我的孩童时代。
那个时候,八月初四五时天边便出现了一轮弯弯的小月牙,尽管小,却亮如水。当夜色来临,月光满地照的时候,村里的小孩便聚集在一起,或玩老鹰捉小鸡,或玩捉迷藏。玩累了的片刻,小孩便坐在大人的前头,听他们细述月宫里面吴刚砍树和嫦娥仙子捉兔子的故事。听到高兴处,我们总会很兴奋地指着月光问大人们说,月宫是那个有黑点的地方吗。
这时,长辈们总会不厌其烦地点头,同时总会煞有介事地告诫我们说,你们不能用手指去指月光,否则它会在你睡熟的时候偷偷地飞到你们的床前来割掉你们的耳朵。
彼时,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真有其事,在我们八九个用手指着月亮的伙伴中,偶尔真有一两个伙伴的耳朵半夜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的。因为,第二天清早,我们便看到他们的耳朵后涂上了紫红色的消炎药水。因此,为了在睡觉时不让月光姥姥有拿着“月牙镰刀”来割我们耳朵的机会,我们的手变得乖乖地保持在头部以下,再也不敢对月亮不恭,成了一个彻彻底底听话的好孩子。
很多次半夜醒来,看着那照进屋里来亮如白昼的月光,我都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向爷爷怀里靠,只为靠得更近一点点。当然,如果你不经意间用手指了月光姥姥,对它犯了不尊重,那也不是说就只能“坐而待割”了,补救的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双手合掌对它拜上三拜。
那时候,长辈们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而想出来的这种补救方法,直到现在也无从考究也无从得知,但毫无疑问的是,小时候的我们都照做了,美其名曰“有指必拜”。因为,我们都怕自己的耳朵会在半夜里被割掉。现在回想起来,倘若要说我曾经信教,那时的我无疑就是一个无比虔诚的“拜月光”教徒。然而,对于那时一众小伙伴为何指了月光后耳朵果然有的真被割了这一回事,我至今仍未想出个究竟来。但我已经确信月光姥姥是不会跑下来割我们的耳朵的,月光姥姥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至于偶尔真有三两个小伙伴的耳朵被割伤,我想那应该是我们在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们跑到草丛里被割伤的,只是当时玩得入迷不曾发觉,或许更多是躲到房屋最黑暗的角落里被蜘蛛撒了尿而受到感染以致烧伤的缘故。
想起儿时欢乐的场景,心竟然慢慢亮堂了起来,眼下的意绪也淡了许多。为继往昔流风余韵,悲秋不可丢也必不能丢,然而却也不必过于矫情。虽知悲喜有常,悲秋终究如同春梦了无痕。
“嗯嗯,真不错!”李经纬看完后点点头,他一骨碌站起来就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别急,舍长,还有。”黎尚荣直接扯着李经纬坐了下来,他让出了二分之一的凳子。
“谁的?”李经纬不解地问。
“你的师兄辛无常的,你应该认识的,和星空文学社前任社长关系贼好。”黎尚荣骄傲地说,“你去宝墨园游玩的时候,你和他一起拍照的那位师兄。”
“噢,原来是他,我认识他。”李经纬想起来了,辛无常师兄和常自由师兄以及梁暮林师兄被誉为文学院的三大诗人。
辛无常师兄日志的标题为“中秋漫谈”,发表日期是去年的9月28日。
时维九月,岁属三秋。稻黄橘红,桂花香浓。昨天秋分,阴阳各半,昼夜等长。露降夜初,夜来渐凉。晚来添衣,渐上心头。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一轮满月,洁白如昼,圆润如玉,居天中央。思乡之心,陡然升起。从古至今,月亮是思念的象征,也是相思的见证,月亮成为了思念的吉祥物。月照每一寸土地,相思便生每一寸土地。月照名师大,一切如昼,夜来不寐;月撩名师大人,名师大人辗转反侧,竟夕起相思。你在热闹的故里,我在安静的都市里。
人在异乡,无处话相思。孔明灯随风而起,美好祝愿挂满天际。或愿月老成人之美,或望阖家团圆,或盼学业进步,或期工作顺利,或寄托相思,或抒怀写意,或歌青春意义,或颂国之盛事。
难以忘怀的是孩童时候,凡事充满诗意,中秋拜月最为期待。八月刚起头,便一天三祈求。月儿生镰钩,总绕食指诱。每当乌云把月儿遮挡,进进出出甚匆忙,月晴圆缺心慌张。直至天色亮清光,月娘抹粉上厅堂,稳站树梢头。此时,一家人忙抬四方茶几设香案,急切番薯以燃香,刷盘盛月饼,冲盏摆鲜柚和水果糕点,烧水洗杯斟茶,合掌鞠躬虔诚拜三拜,盛邀月宫仙子齐齐来分享。
一炷香的时间太长,总忍不住,把凳子往桌子边上挪,总想着和月娘一起把美食尝。左点点,右按按,样样皆可口,种种都爱吃。月饼尝几块,葡萄嚼几粒,柚子吃几瓣,大口大口喝上几口黄澄澄甘甜可口的香茶,心舒畅,人欢爽。既而,月儿更清,云儿更白,一丝清凉,随风而至,有人开始饱嗝连连,有人开始摇头晃脑睡眼朦胧,夜深了,是披着月光入梦的好时光。
夜半三更下意识拉扯被子,月光如珠玉撒满地,早晨鸡鸣清澈响亮而空灵,早上露水星星点点挂于草尖。单凭感觉,秋天已向我们慢慢走来。
今夜,无论你是与家人团聚,还是三五知己小聚,抑或是“独酌无相亲”,都请君清醒,时光不能借,岁月不能赊,快乐要称心,微笑须应景,赏心对月明,乐事趁月圆,祝愿在佳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月光皎洁,共赏一轮明月,纵使分隔两地,但愿亦能千里共婵娟。
董晓军从冲凉房里出来,双手按着浴巾使劲地搓着头发,他迷迷糊糊看到李经纬和黎尚荣两人挤在他的凳子上,急得大喊:“嗬,舍长,荣哥,你们想把我的凳子坐塌是吗?”
“喔,军哥,不好意思!”李经纬赶紧撤回到他的座位上。
“军哥,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虽然是重了点,但是你的凳子也很坚强。”黎尚荣退出了QQ,恢复军哥洗澡前的界面,两三步便跳回他自己的床上,“军哥,我把电脑也一并还给你了。”
董晓军回过身去晾浴巾,拖着长长的调儿回了两个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