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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纪念我们逝去的和逝去自己的一切

一向难得一见的老爹王玉奇,怎么突然有心思来看自己这个儿子了。

来,来,中杰,来!康老师有些伤感地叫着颤颤巍巍的王二狗,老爹和老康在窃窃私语后,老康有些沉默过来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说。你回去吧,你爷爷不行啦!

于是王二狗先时傻傻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疯狂地往家里跑,忙慌的跑到家中发现爷爷早就没了呼吸。年老单薄的身体。躺在炕头上就像平时睡着了一样。可是让他怎么呼唤,怎么撕心裂肺哭泣也没有回答。不是以往一呼唤,就可以让爷爷一下子让回到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王富田用昏混斑驳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光彩,躲在墙角里嗮太阳,忽然一声二狗的呼唤,便能让老头胡乱应答。于是王二狗开始害怕。为什么害怕?他开始明白自己可能要永远失去爷爷。失去这个吝啬的爷爷,失去这个让父亲痛恨了一辈子的爷爷。可是为什么自己那么的痛,那么难过?从来爷爷给予自己的就是那些简单的关爱,那就是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情。王二狗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他感觉这个世界好像都塌了一样,他就不相信那样坚强的爷爷,那样硬实的爷爷。昨天还想和他聊天儿一样的爷爷,今天竟然就没了。

曾经以为爷爷是一片海,怎么可能枯了呢?不能枯的,对吧?一辈子都不会枯,怎么突然就枯了呢?怎么能够就枯了呢!凭什么在自己不容许的时候就枯了呢???

曾经以为爷爷就是那座大山,几经周折,他依然在那里,虽然空空荡荡,虽然破破烂烂,没了高傲与威严可是他依然在那里,你想念的时候就在那里。可是现在没了,它就躺在那里,他依然在那里,他已经是没了灵魂的一块肉。这是什么?爷爷你快点起来,快点起来,看我一眼,就看一眼,我求求你了。王二狗使劲的哭,想把心中所有不满所有的悲伤宣泄出去。王二狗哭着哭着,岔了气,几近晕厥。可是王二狗依然没有找回爷爷,在别人的眼中,王二狗歇斯底里的哭的,那是孝顺,可是只有王二狗自己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自己失去了什么,王二狗也说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一定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不只是爷爷,也不只是没了黑夜中的美好,也不是没了适应中的关爱,二狗只是觉得自己的生命不会再安静,也开始变的不那么完整,也许王二狗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觉得有点悲伤,只是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美好。可是我们依然不能如愿。你知道吗?当你失去东西的时候,你就会特别特别的想念他。想念和他在一起的美好瞬间,想念和他一起在屋顶修房子的时候那种心心念念,和他一起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那种懒散,那种颓废,想念和他一起朝朝夕相伴。早上一起去田地里吃饭,晚上一起背着庄稼回家,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个人手拉着手,那美好永远记忆在王二狗的心中。人是贪婪的,也是吝啬的。是坚毅的,也是颓废的。有了希望,有了羁绊才使人有了勇气也就有了懦弱。有了希望也就有了绝望,我们看不见自己。也看不到别人总是在深邃的目光中看着自己。总是希望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日子。看到孙子未来的日子,就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爷爷经过反复复杂的过程,终于变成了眼前这堆黄土。二狗坐在坟头前。哭了又哭,哭了再哭。直到他哭累了,哭睡了。

他坐在这道坟头没人看他,没人关心他。王二狗渐渐收起了眼泪,只是默默地坐在坟头上,多希望能和爷爷再多说几次话。经过这次沉痛的打击。王二狗对着天空吼着叫嚣着。王二狗更加沉默,不再是那个能说会道的王二狗,也不再是那个老是睡觉的王二狗,他总是觉得世界都开始抛弃他了。一天天忙着生忙着死,忙着将这一切统统塞给我,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的家有多好,但是至少也不坏,最少还有爷爷。无论是自己回的晚,无论是自己回的早,无论是自己做了什么,回到家里,总有爷爷在等候。那盏忽明忽暗的灯,永远在为自己亮着。可现在呢?大多数时候看到都是黑暗,无尽的黑暗,王二狗坐着爷爷的坟头,常常深情的呼唤爷爷。

爷爷,爷爷!我和你说说知心话吧。爷爷,你和我说一说吧!爷爷,你在哪儿?一定在,你一定是藏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哪儿?

曾经王二狗认为爷爷是一头倔强的牛,一只拉车的牛。健壮,坚韧,低着头,勇往直前的走。曾经王二狗认为爷爷是那只过了河的卒,想走那就走那,无所畏惧地指引着后方。

曾经王二狗认为爷爷就是眼前的这条河,奔腾着狂野着向着远方,忽闪而去,除了力量,还有执着。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王二狗时常会想到这些直到苦涩地裂了心。无论你多么痛苦,爷爷已然是成了眼前的捧黄土。从生命到尘埃,从灵动的人变为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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