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在结婚的问题上出了点小岔子，但现在决定既已做下，修远和路漫的行动力立刻爆棚了起来，俩人周一一大早便各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直接把小本本领回了家。

领证是一回事，操办婚礼又是另一回事了，路漫不是个在乎这些表面事情的人，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如天大。

路漫虽没有娘家人，可是杨婉和郭妤祺早早就站定了她的立场。杨婉说她结婚的时候不舍得折腾安木和，但修远身强体壮的，可得好好伺候一番；郭妤祺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同意，小本本上记满了新郎接亲时的鬼点子；修杰“心疼”他哥，曾经试图否定郭妤祺这些怪注意，结果总是被郭妤祺制服得死死的；而万文娟作为长辈，则是找人帮他们算了个良辰吉日，最后将婚礼定在了十月。

然而，新郎和新娘这两个当事人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其他人等的热情，两个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过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路漫依旧每天忙得两脚朝天，修远也是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莫振国的手术上。

周四下午三点二十四分，莫振国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成功结束了，修远跟着主刀赵医生走出手术室，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是软的。他的经验终归不足，只是作为一个助手就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看着赵医生虽布满汗珠却仍旧气定神闲的脸，他越发觉得钦佩，也越发想更加努力，早日变成一位如此优秀的医生。

莫振国是在两个小时后醒过来的，赵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一切非常正常，便简单和家属交代几句离开了，修远是个小助手，本想也跟着赵医生一起走出病房，却意外地被莫振国的助理小刘拦住了。

“莫先生想和您说说话。”小刘压低声线道。

“我？”

修远有点惊讶，他和莫振国就只有上次做常规检查那一次交集，莫振国怎么会单独找他？

然而，即使心有疑惑，修远却还是留在了病房。莫振国虚弱地抬手挥了挥，聚集在屋里的亲属，包括小刘，就都默默走了出去。

“修医生。”莫振国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他没有办法做太大的动作，只能将头微微偏向修远的方向。

“老爷子，您有事儿找我？”

看着青年清澈的眼睛，莫振国百感交集。

通过小刘的调查，他得知了全部，包括修家夫妇是怎样调换了孩子，而修远又是通过怎样的契机回到了万家。

刚刚听小刘陈述事实的时候，莫振国出离愤怒，修皓明和徐宛平触犯了法律和道德的两大底线，他几乎想立刻叫来律师，将那夫妇送到可以给予他们处罚的地方。

可是，他还是迟疑了，因为他突然反问自己，如果当时这个孩子没有被调包，他又会怎样处理。他会接纳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吗，即使他接纳了，这个孩子在家风严格的莫家又会被用怎样的眼光注视，能不能像他在修家那样快乐地长大。

他不敢断定。

“我有一个小孙子，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一样大。”莫振国微微扬起嘴角，低声说。

“……”莫振国的话实在太没头没尾，修远一时间不知怎么接。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人生中多少都会有遗憾，老爷子您不要想太多。”

“是吗？”莫振国垂下眼睛，问：“那你呢？有遗憾吗？”

突然被反问，修远愣了一下，过去二十多年的回忆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快速掠过，即使并不顺遂，可正是因为每一次波折的发生，才让他走到今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