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白昼非常短，五点钟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修父在公司处理事务还没回来，修母带着三个小孩吃了晚饭，其间一刻不停地批斗了修杰差劲的考试成绩，修杰别的没有，就是认错态度特别诚恳，他自首一般深刻剖析了自己每一道错题的原因，惹得修母最后无言以对，再责怪下去倒像是她胡搅蛮缠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在修杰额头弹了一下。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你健康就比什么都重要了。”她起身，离开了餐桌。

“你说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原因，”看修母走远，修远急忙将碗里的青菜挑到碟子里。“在我看来，还是只能总结成一个笨字。”

“您不觉得在您把青菜推给我的时候说这句话特别不合适吗？”修杰嘴上强硬，手上却非常诚实地接过了修远的青菜，然后将自己碗里的肉丝塞给对方。

“跟你们在一起吃饭这么久，我还是觉得不习惯。”路漫眨巴眨巴眼，朝桌上的菜盘子努努嘴道：“我怎么都觉得应该是小杰你更爱吃肉，小远喜欢蔬菜。”

“人不可貌相。”修杰摇头晃脑状：“就像我，明明长着一张写满了聪明的脸蛋，可就是不会学习。再看修远，学习是好，却长了张木头疙瘩一样的脸，啧啧。”

“说谁木头疙瘩？再说我可就告诉妈你数学那40多分还有20分是抄你隔壁桌女同学的。”

“嘘嘘嘘嘘嘘——”听了这话，修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做出噤声的动作。“你瞅瞅你这德行，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就知道告状，有意思吗？”

“看你这反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修远略胜一筹，得意地挑挑眉。

“Low。”修杰气急败坏地把筷子放下，然后把一碟子青菜原封不动地倒回了修远的碗里。

“诶你！”修远炸了毛。

“自己的菜自己吃。”

“你的肉我都吃了？！”

“你爱吃肉为什么要怪我，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交换了。”修杰眼睛朝天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着两兄弟的日常拌嘴，路漫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不爱吃青菜吗？”她把筷子伸向修远的碗。“那今天我可以替你吃一次。”

“路漫漫你怎么这么偏心！”修杰不满道。

“因为今天修远帮了我一个忙，我需要报答他。”

“什么忙？”修杰小八卦附体，低声问道。

“齐老师想家访路漫，被我拦下了。”

修杰一愣。

“我说她爸妈是咱爸妈的朋友，去澳大利亚了，一年也回不来，机智吗？”

“机智！”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插入，这个声音，不是路漫，不是修母，更不是佣人刘姐，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进客厅，此时正扒在厨房门边，一脸“我什么都听到了”的，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