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工的便利店，我昨天是夜班。”杨婉的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她将又蓄积了好多水分的衬衫递给路漫。

“你还在便利店打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看着路漫自然接过她的衬衫，顺着洗手台再次用力拧了拧的模样，杨婉忍不住心里浮起一丝温暖，她伸出右手捏了捏路漫的脸颊，答非所问道：“瓶盖儿，你怎么和其他小公主那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是公主啊。”路漫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小梨涡，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想让我当公主，可是我大概天生不是那个命，你看看，哪个公主有那么大的力气帮你扭衣服？”

“哈哈，我说的不止是这件事。”杨婉倚在洗手台上，随意地将头发在头顶束成一束，又挑起一缕碎发将它们固定住，变戏法一样梳出一条漂亮的马尾：“你和她们整个感觉都不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特舒服。”

“因为我是平民呀。”路漫伸手将杨婉的衣服下摆扯了扯，她的衣服是最小号，穿在杨婉身上特别紧。

“你们十五中初中部上来的有平民的吗？”听了路漫的回答，杨婉的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大。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小说。”路漫浅笑道。

“哎呦我的瓶盖儿。”杨婉遇知音一般捧住路漫的脸蛋，恨不得吧唧一口亲上去：“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好的小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罩着你。”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阶级一致吗~”路漫开玩笑道。

“不全是。”杨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严肃，她伸手指了指路漫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说：“因为你的这里，有和我一样的东西。”

路漫没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愣在原地。杨婉挠挠头，继续说道：“那天在KTV，你看到了我那样的一面，可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将心比心，我不希望别人去问我的东西，我便不会去问别人。”

“这就是了。”杨婉打了个响指：“你和我一样，一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故事？”

“对呀。”杨婉扶住路漫的肩头，俯下身看她：“瓶盖儿，有没有人和你描述过你的眼睛？它们很像一对琥珀，远远看去是澄澈透明的，可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在那晶莹剔透之中，包含着世间上我们能想象到的任何东西。”

“原来你是文艺少女吗？”路漫忍不住笑出声。

“哇，被你发现了。”杨婉做出一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大，笑起来却会眯成一条小缝，她在路漫额头轻轻点了点，恢复了庄重的神情：“我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也有着对彼此的尊重，我认为这是最完美的一段关系，我喜欢的不得了，你呢？”

“关系喜不喜欢还要考察，你身材这么好，长得又漂亮，我很喜欢。”路漫贫嘴道。

“都一样都一样。”杨婉嬉笑着离开洗手台，走到门边招呼路漫：“走吧，早读快结束了，第一节是数学课，如果回去晚了，姓安的又会大做文章。”

“好。”路漫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停住脚步，对杨婉说：“朋友的确需要互相尊重，可这必须建立在原则的基础上，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难处，不敢对你在KTV的行为妄加评论，但是，如果你做出了什么超出那次行为的错误的决定，我一定会干涉的。”

身材娇小的少女神情严肃，好像在许下坚定的誓言。杨婉看着这样的路漫，鼻尖默默泛起了一阵酸涩，她乖张的个性决定了她不会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可不知怎的，面对路漫如水般温柔却坚韧的眼神时，她却总是败下阵来。

一物降一物，这是很久以后杨婉对路漫吐槽时说的话，而当时的杨婉，只是安静地等着路漫向她走近，然后恶作剧地揉乱她一头柔顺的秀发以此掩盖自己泛红的眼眶。

“瓶盖儿，我没遇见过你这么好的人。”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