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养活自己啊。”杨婉丝毫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我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妈在我挺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呃，没血缘关系的那种，他是个打零工的，没多少钱，没法负担我的学费，因为我还有个弟弟，他是我爸的儿子，我就让我爸把钱都给他用了。说出来也挺尴尬，就算是这样，我弟也跟我一样，需要找份工作才能维持一下。”

这些话听在路漫耳边像利刃，可杨婉说出的语气却非常轻松，仿佛她对于这样的身世完全不在乎，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但是路漫知道，没有人愿意在荆棘中摸索，即使是同样背负着悲哀的命运，但与杨婉不同，她至少有着快乐的童年，在物质上也从没缺过分毫。

“你不和你爸爸、弟弟住在一起。”

“早就不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住在一起多尴尬。”杨婉笑笑：“而且我一个人特自由，也不用整天看我爸醉醺醺的样子，哦，他有点酗酒。”

“那你没有其他的亲人吗？”

“瓶盖儿你有点贪婪哦，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抱歉。”路漫低声说。

“逗你呢，你看，你总是喜欢道歉，这个缺点我也要帮你改正一下。”杨婉在路漫鼻子上刮了一下：“我没有亲人了，起码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我妈本身就是独自一人来的北城，如果不是为了落我的户口，我妈连我爸都不会找。”

“落户？”

“对啊，那时候我都已经八岁了，却还没有办法在北城念书，所以我妈才嫁给了我爸，给我落了户，我现在其实已经十七岁，明年春天就成年了，你不要总是看我去打工就也蠢蠢欲动啦，我和你不一样。”

这个信息震惊了路漫，她以为杨婉曾经的那句“我比你大”只是敷衍，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可惊诧之余，另一个问题却浮出了脑海。

你亲生爸爸呢。

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已经问出了杨婉的很多隐私，而杨婉在非常自然地告诉她这些事情时却保持对自己的生父只字未提，路漫很聪明，她知道，这可能是杨婉心底的刺。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你了？”杨婉问。

“嗯。”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也没有亲人吗？可是你哪来的钱？”

几乎是耍赖的将三个问题合并到了一起，路漫无奈地笑了笑，回答了起来。

杨婉真诚对她，她自然要予以回报。

可是……

她向杨婉讲述了在青城的家庭，讲述了初到北城的遭遇，讲述了愿意抚养她的哥哥嫂子，唯独掩盖了出现在生命里，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她说了很多很多，几乎说到意识模糊。

“瓶盖儿。”困得双眼朦胧间，路漫听见了杨婉的声音。

“怎么了？”她问。

“你也不容易啊。”

“彼此彼此，不对，这没有什么好比的。”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什么？”

“我们，相依为命吧。”

少女柔软的肌肤将路漫覆盖，杨婉个子高，手长脚长，整个将路漫揽在怀里。她用下巴蹭着路漫的头顶，沉稳的心跳在安静的夜里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