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一路拉着路漫来到了教学楼下的小花园,直到走进花园深处才停下脚步。她转身,将手里的报纸举到路漫眼前。
“……”她张口想问,却像想到了什么般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前半段,真的吗?”
路漫垂下眼,没有说话。
“你给我讲了你的遭遇,可你没有告诉我是修家啊。”杨婉的音调提高。
“对不起。”
“你为什么总要道歉?我不是来让你道歉的。”杨婉单手捏住路漫的肩:“我没有怪你没跟我说实话,我在意的是你没和我说实话的理由。”
路漫抬头,对上杨婉晶亮的大眼睛。
“是因为修远吧。”杨婉说。
路漫的身体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即使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还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本能地退缩。
“我没有……”
“你不用和我狡辩。”杨婉严肃地说:“你喜欢他,你还和他在一起了。”
听到杨婉的话,路漫几乎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终于还是被最亲近的人说了出来,最见不得光的关系暴露在日光下,像扯下了她头顶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那么多次开你们的玩笑,你都没有反驳过,所以你不用说什么都是误会来骗我。你和他通过的那些电话,我都是听过的。”
路漫无言以对,她可以欺骗别人,可是杨婉,她瞒不过。她们朝夕相处,她们对彼此掏心掏肺,杨婉说过的,她们要相依为命。
“路漫。”杨婉叫她的名字,她很少叫她的大名:“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吗?你尊重我的选择,但是那是在我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
这句话路漫当然记得,她不想让杨婉走上歪路。
“现在立场换了过来,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那必须在你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杨婉捏着路漫肩膀的手力气加大,她死死地盯着路漫,一字一字地清晰说道:“你是他的姑姑,你们,不,可。以。”
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就这样瞬间倾塌,还没等路漫反应过来,豆大的泪珠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杨婉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她也曾无数次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每次面对到修远的时候,那些桎梏,那些条框,顷刻间都可以烟消云散。她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他,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离开。
可是,不可以。
她知道的啊。
“瓶盖儿。”看到路漫空洞的神情,杨婉心疼地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少女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哭吧,哭过就忘了吧,好吗?”
忘?谈何容易。
这一天浑浑噩噩地度过,路漫没有给过修远一个眼神。放学后,她没在教室多做一秒停留,提起书包就去到了体育馆的排练教室。
啦啦队的队员自然也听说了路漫的身世,虽介于孟凌宇的压力没人窃窃私语,但整个啦啦队的气氛却还是多少产生了些变化。路漫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装成平常的样子随着音乐舞动,但其中的走位有了多少偏差,少女的眼睛又在哪一个瞬间突然泛红,这些都逃不过孟凌宇的观察。
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很聪明,在强撑着做没事人的路漫面前,他怎么能揭她疮疤?
决赛在即,啦啦队的排练变得紧张。最后一次确认走位以及结束动作之后,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解散众人之后,孟凌宇带着路漫一起出门,却遇到了等在门外的杨婉。
“杨婉?”路漫有些惊讶。
“嗯,我来等你一起回家。”杨婉看了一眼杵在一边的孟凌宇,伸手拉过了路漫。“我带她回去,孟队长也回家吧,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