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改行,试试绘画,让自己换换心情。有杂志这样说过:艺术是相通的,一个有音乐细胞的人,同样有美术细胞。
同样有,只是等待挖掘罢了。他想要试试绘画,就像客厅墙壁上的那副鲨鱼。大学时期,他参加过画展,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陈玲的。那时,陈玲说很欣赏他的油画,认为无可挑剔。而他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女人对自己的爱慕有感而发。
不过,这参杂水分的无可挑剔当中,总有一部分是可以打动人心的,
他翻了一个身,看看女人的脸,很美,很有味道。陈玲美貌,且身材丰腴,只是结婚以后,略微有些发胖。
“嗯……嘛嘛……唔陆唔陆……”女人说了一句梦话。
丈夫摸了一下妻子的鼻子,感觉到一种幸福,他对这个女人的爱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他能享受到家庭的温暖。这一刻,记忆中的不愉快,全都消失了。
他想:你是我的小宝宝,我爱你。
“唔……嘛嘛……”
陈玲重复了之前的梦话,比刚才略带一些哭腔。
周路挺难受,‘嘛嘛’就是妈妈,一个女人,结婚没有孩子,这是很痛苦的事情。他曾经想要领养一个孩子,想要让老婆高兴一些,在生活上找到些许依靠。他提过两次这个话题,陈玲每次都默不作声,其中有一次,太太还发了小火,觉得周路嫌弃自己不会生养了。
周路摸着女人的脸颊,哽咽地说:“老婆,你误会我了。”
陈玲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变质——是有些……怪异……
那声音不像是成人发出的,和刚才的音调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娃娃。
陈玲翻了个身,靠近这边,身体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周路的怀中,嘴巴咕嘟咕嘟的叫唤,就像一个婴儿在母亲怀中吸奶。
他没见过老婆这个样子,陈玲从来不说梦话。
周路将妻子紧紧抱着,陈玲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但嘴巴边的吸允却没有停止,她在吸周路的胸膛,神情陶醉。她……停止了鼾声。
这种感觉很古怪,结婚以后,乃至结婚以前,周路都不曾尝试过这种美妙的感觉,女人的嘴唇有一股温热的魅力,能让男人沉浸其中。他再次抱紧太太,亲吻她的脑袋。
“唔陆……嘛嘛……”陈玲一边吸允,一边叫喊,声音不大,也很温柔。只是,她呼喊改变了音调,变回原来的声音,充满严肃:“不许闹——”
周路的眼珠颤动了一下,在眼眶里不自然的打了一个转。而后,他咽下一口吐沫,一手扶住老婆的右肩,想要看到她的神情。
房间外面的路灯亮着,正好可以看到女人的脸:她的眼皮没有完全合上,还留有一道细缝,嘴巴边的肌肉很紧,脑袋微微颤着。
周路摸了一下妻子的脑门,没发烧。
“巴——巴——”
他身体僵硬,陈玲……他已经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女人,这个声音——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干涩,却有力,还有些——哽咽。
“唔……巴巴——巴——巴——”
陈玲双手触电般地抱住周路,嘴巴窝成一个小圆。
周路想不出什么了,他只能感受,只能忍受。双腿冰冷,手脚麻木,难以摸索到开灯的方位。
他迅速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想要挣脱开妻子的双臂。她的胳膊好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死死攥着丈夫的手,双腿也紧紧夹住他。
“巴巴——额额呵呵呵……”
陈玲的眼睛比刚才睁开的略大了些,嘴角流有吐液。
他加大力气,将妻子往后一推。可是,没有用!她的指甲已经扣进他的肉内。
“陈玲!”周路叫了一声,他很想给老婆一巴掌,只是双臂已经无法越过陈玲的胸口。
“陈玲!!”他再次高喊。
“唔……”陈玲噘起嘴巴,像婴儿哭闹一般使劲摇晃他的身体。接着,她带着一种男孩哼唱的音调,从嗓子里发出凶恶的啼哭:“巴巴跳——嘛嘛跳——巴巴跳!——嘛嘛跳!——”
男人毕竟是男人,当他理智起来,力气远比陈玲大很多。
使出浑身力气,他总算得到解脱,却发现妻子一下子又平常起来。陈玲依然躺在床板上熟睡,开始打鼾,声音越来越沉。
他下了床,身上已经湿透了。
周路来到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他需要尽快忘掉这些事情,刚才,他的眼珠在剧烈翻滚,好像一个受到追击的皮球一样,在巨浪中跳跃。
周路的心跳比普通人快,这是一种天生的现象。他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将自己从刚才的疯狂中脱离出来,可是,那种躁动和无助,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平复。
此时,他对着镜子,脑中充斥着那句话:这地方不正常。
那晚,周路在客厅中待了一夜,陈玲的啼哭在墙壁四周徘徊不去:巴巴——巴巴——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