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进入地下室,见妻子正在作画,她……就像一个疯狂的画家,舞动笔触,右臂激烈地颤抖。
“老婆。”
陈玲转过头来,看着丈夫,她脸上满是油画颜料,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张脸谱,一张乱七八糟的脸谱。
“老公,你回来了,呵呵。”陈玲咧嘴一笑。
“你一天还没吃东西吧?”周路走过去,看到妻子胸前全都是墨色的画料。
那张空洞的油画,却没有画完。
周路记忆深刻,这张油画他已经看了不下于六次,绝对没有留白的情况。可现在,画像的背景色是空的,只有那个空洞双目的女人依然‘健在’。他摸不着头脑,心中一阵鼓声:原来的画哪儿去了?
这画和那张消失的旧画,简直出自一个人之手。
“这是你画的?”
“恩,呵呵。”
“那之前的一张画呢?”
陈玲脸色变了,微笑沉了下去:“找不到了。”
“怎么就找不到了?”
“你很烦,你知道么。”陈玲用异常冷静的目光看着丈夫:“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我会重新画一幅的。”
周路不想吵架,他担心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陈玲去洗了把澡,八点多上床睡觉。她没有入睡,直到十一点,直到丈夫也上了床,发出鼾声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睛,摸摸肚子,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又去了地下室。
没有夜间的梦语,周路睡的很香。第二天早晨,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床板是空的,妻子不在。他优先想到了地下室。
开门的瞬间,周路狠抓发根——陈玲坐在画架面前,正画着一幅孕妇像,孕妇的肚皮是剖开的,里面有三四个婴儿,都没了眼珠,就像之前画像中出现的那般。
婴儿……
周路胸中怒气上涌,冲到画架跟前,抢过妻子的画笔:“陈玲——你在干什么!”
陈玲转过脸,抬头,像机器人一样的慢动作:“作画。”
“你——”他很想说:你这个神经失常的女人!可他隐忍不发,而是抓住陈玲的胳膊,拽出地下室:“跟我走!”
陈玲双目呆滞:“为什么?我没吃孩子,他们都好好的,他们都在呢。”
周路甩开妻子,用力关上地下室的门,将门锁锁好。
“从今天开始,这地方我们谁都不要进,懂么?”他身上满是汗液。
“我要玩……我要画画……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