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狗链子。
(那条狗,我吃。)
不好!
周路冲入房门,陈玲已经睡着了,鼾声很大。
那是条可怜的流浪狗啊!你怎么能——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操!你怎么忍心吃那条狗!
大步走上去,他的手接触到薄薄的床单。
会不会是狗自己挣脱了链子?狗被杀,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的。
在厨房、客厅、卫生间、二楼,这些地方统统找遍了,没有发现狗毛。
不对头,真吃了狗,不可能连毛都不剩下。
算了,让她睡吧。
自打记事以来,周路还没这样难受过,这比自己失去了工作和钞票还要痛苦。很多时候,自己面对失意和困惑,只要陈玲安慰自己几句,尝些甜头,他便能入睡,也更有勇气接受第二天的到来。
这几天,过去的种种都太难实现了。
咖啡厅内,两个男人面目无光,一人一杯十块钱的拿铁,这玩意儿也苦。
“怎么?我还想让你来安慰我呢,你看上去也不好。”
“还行。”周路写作,也就善于调节自己的心态:“没什么可烦恼的,我认识个了邻居,他已经帮我联系杂志社了,我的小说下周能排的上。”
“那得恭喜你了。”
这个朋友姓方,方兆洋,他的问题在于,岳父岳母不是东西,双方父母吵架,偏偏老婆也站着对头一边,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他心情烦躁,前后换了六个工作,都干不长,现在也就是一个月三千来块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破罐破摔。哼,不是嫌我没本事么?老子就是没本事,又多大本事端多大的饭碗,看不上我,随时欢迎离婚。
“我想离婚了。”方兆洋说的还挺轻松。
周路奉劝:“别异想天开,你当结个婚容易啊?你当初娶她,你爸妈垫付了房钱,每个月要还房贷,几十万都下去了,而且你女儿都一岁了,你得替孩子着想。”
喝的是咖啡,方兆洋却像喝酒,眼睛通红,说话舌头打结:“你根本不懂我过的有多苦,我太难了,成天都要为家里事烦,我哪里还有心思做事。我才三十五,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呢,我不能把精力都浪费在吵架上。”
他手指戳动桌面,眼神迷惘而又闪烁。
方兆洋深吸着气,长叹出来:“你有个好老婆,知书达理,我的苦你做梦都体会不到。为什么我能忍她两年?还不是为了巧巧(他的女儿),我一直都在忍。现在我忍不了了,我承受不住了,我特么要疯了。”
“兆洋,我们喝点酒吧。”
“行,一句话!”
下午五点,周路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酒气很大、万事不想。
天美公寓一排排的房子,被对面的高楼给压垮了,黑影包围着它们。
13号,那房子歪的特别厉害,都扁了,像一个梯形。
摸索到钥匙,换了两三个,最大的才是,嗯……开门。
咦?
那是狗么?
是狗,拉布拉多犬,不错。
狗还在,他冤枉陈玲了。
狗是在,就是毛发乱蓬蓬的、脏兮兮的,跟从泥浆里拖出来一洋,身上的潮湿泥斑还没干掉。
“小畜生。”周路轻笑着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