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揉着泪眼诺诺应声。段三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同往回走,两父女还亲切的聊天。
“最近有没有想爹爹?”
“嗯,想了,姐姐也说想您了呢!”
琳琅说着回头看向锦绣。段三明白她的意思,声音忽沉,道:“还不快点跟上来,一天尽知道惹你妹妹担心。”
“是。”
锦绣知道这冷漠只对自己,遂应声跟上,却没有像以往垂着头,视线一直盯着二人背影,脑中忆起了九岁那年她问段三,为何只对自己刻薄,好像只有琳琅才是他唯一的女儿。
段三不答,一边咒骂,一边毒打,嘴里还不断提起她们的母亲,却是污言秽语,好像作为女儿,她也一样肮脏。
琳琅那时才不过四岁,软软糯糯的的确很可爱,她也很喜欢,但也很嫉妒,却因那一份血缘亲情,她对琳琅硬是恨不起。就算是动不动对自己拳脚相加的段三,她也同样不恨。
可今日她发现自己错了,不管怎么做,她永远不及琳琅的一个笑脸,一句撒娇,甚至是一滴眼泪。
所以......这一刻躺在床上,自回忆中抽神出来的锦绣笑了,就如当日她久违的抬头凝视段三与琳琅的背影,一般无二的表情。像雨季难得一现的艳阳天,拨开阴霾,明亮照人。
她记得幼年脑海里总有一个温润的女声盘旋,她说的最多的是“仁义”。所以她秉承训教,仁义而活。可现实却是别人不仁,她也不得不义。
锦绣的眸光锃亮,奕奕有神,坚定而刚毅,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也许正是这样的信念,令其攥紧的拳头缓缓展开,消退了所有怒意,终于心平气和的睡着了......
她睡着了,然整座山庄中住着的大多数人,却了无困意。
自锦绣与琳琅离开后,小梨便歪着头躺卧在床上,后脑处的伤口丝丝作痒,可什么时候伤的她却完全不记得。
小梨伸手摸了摸麻布后凹凸不平的结痂,猜测着伤口大小。她不愿回想,却还是忆起当日昏迷的前前后后。
想起来的点点滴滴,化作了心头无尽的疼痛。她的手揉紧被子,缓了半晌,恨意才逐渐平息。
她还记得昏迷前上华夙唤自己的那一声“安半知”,她真想问问上华夙,这一次他又放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亲眼看着她与安家所有人一齐死在他面前吗?
她闭眸深呼吸几番后再睁眼,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连心底的痛意也了无。平静了,不管是眸子还是心境,仿佛这几月来的一切,都随着她这呼吸之间成为了过眼云烟。
“上华夙,期你余生孤苦伶仃,愿我们......不再相见。”
小梨嘴角含笑,虽不再是曾几何时的纯真质朴,却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淡然。幽幽的烛火摇曳中,她瘦弱的影子被无限放大,仿佛占满了整间屋子,更显孤独无助......
而那箱,上华夙双手环胸,疏懒的窝在椅子里,双腿交叠的搭在矮墩上,双眸倦怠,眯着一条缝隙,却直直的盯着眼前人,这样已经持续了几日。
徐琰却岿然不动,面色也不似上华夙疲乏。眼前人看他,他也同样看回去,两个人像是在进行一番较量,就看谁先认输。然而,徐琰的神情又太过如常,好似是上华夙在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