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超前,在我身后猎人的下摆
也能得到猎物,把马背压弯的重量
再用皮鞘绳来拴上
我的玛纳罕啊。。。
太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洒向青扬树下两个土包,土包里露出4只浑浊的眼睛,追逐着飞舞的金龟子,观察着落到地上的杨毛絮,一只知了猴正在树干上奋力攀爬。
两个沙陀儿已经无力动弹,全身几乎没有知觉,只有转动的眼睛,显示他们还活着。
除了眼睛,他们的心依然在飞翔,一个在神武川的蓝天密林,一个在魏巍太行山,奔腾的乌马河,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没有人能够锁住自由的灵魂。
一个弓手来到树下,撩起袍子解了一泡,哗哗的水声已经无法刺激沙陀儿的神经。那弓手放空腹腔,收束好了袍服,来到两个土包面前,俯下身看了看,低声骂了一句:“入娘的,两个小蛮子还活着。”
吐了口唾沫,那家伙转身离去。
存璋的眼睛随着他的背影转动,他记住了,这家伙肩膀一边高一边低。
整个上午,再无人踏近这颗大青扬树,两个小土包也几乎没有蠕动。两个沙陀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思绪如抓不着的柳絮,一时飘向虚幻,一时飘向现实。
进通忽然睁开眼,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陶制水罐,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的。他挣扎着爬过去,两只被禁锢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能把伤痕累累的脖颈扯的生疼。
一只大手出现在眼前,一切似乎变慢了,那只手缓缓拿起水罐,又缓缓放到他口边。他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水罐却没有倾倒下来,眼前出现了一双阴冷的眼睛。
张珉秀冷冷说道:“如何?想好了么?招供就有水喝。”
进通依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梦,他不知道这家伙让自己招认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只是觉得头像灌了铅,比石头还重,身上却软的如柳絮。
一个弓手狠狠踢了他一脚,进通没有感觉到痛,这似乎是个梦。他听到那弓手说道:“老张,差不多了,再来一顿驴驹拔橛,不信这两个小贼不开口。”
张珉秀的声音忽忽悠悠的传来:“不,他们现在迷糊失了心,不是用刑的时候,给他们点水。”
水罐消失了,进通惘然若失。哗啦啦,一盆清水从上到下倾泻下来,他大张开口,疯狂的伸出舌头,吞咽着尽可能多的水,可惜只有几滴落到口中,他舔着唇边脸颊水的残渍,除了让喉咙有一丝湿润,根本浇不灭那团火。
意识却忽然清楚起来,他想起了这是哪里,西跨院、大青杨、张珉秀、存璋。。。他们要自己承认在醉红楼杀了陆贞六,可是自己为何不承认呢?
他口中发出了不似人声的话语:“我知道。。。谁杀。。。杀了陆贞六。”
张珉秀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俯下身,耳朵凑到进通唇边,低声喝道:“你说什么?”
进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大的一声呻吟:“是医疗署的医博士杀了陆贞六。”
一根坚硬的木棒抽到头上,他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混沌。
青青的草原,苍鹰在天上飞翔,猛犬在四周咆哮,他纵马追逐着鹿群。四周是猎人尖利的啸叫,风从耳边呼呼而过,马蹄的的,伴着战马粗重的喘息,浓烈的马汗气味刺激的他精神亢奋,不可抑制,他和其他人一样,用尖啸抒发着追逐的狂热。
一头强壮的雄鹿进入了射程,他从背后牛皮箭箙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角弓弦上。他长身站立在马镫,身体随着马背起伏,大拇指的铁扳指扣住弓弦,将黑漆角弓拉的满满的。
就在战马前身开始下伏,后身将起的一瞬间,他右手一松,雕翎箭漂亮的甩尾,嗖,利箭擦着雄鹿的脊背飞过,没有射中!
四周哄笑四起,远处传来独眼龙阿爸大声咆哮:“混账!没用的东西!”
羞惭让他几欲发狂,他站在马镫上,发出野兽般的叫喊,啊。。。啊。。。。
豁然睁开双眼,竟然躺在一张罗汉床上,眼前是青布帷帐,四周静悄悄的,香炉里泛出降真香的好闻气味。
这是父亲大人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