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祭祀伊金玛纳罕
贼人,你桦木的套马杆会被折断
愿我天鹅般洁白的马群,夜夜平安
仇人,你那带刺的套马杆一定会断裂
愿我圣洁的白马群,在保佑中渡过日夜
恶人,你柳条做的套马杆会被砍成两段
我所有的马群
在雨夜里无恙又安然
这粗犷歌声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橘娘的陌生感悄悄退去。这是塞下独有的诗篇,一代一代的边塞男儿,就是唱着这样的歌,纵马驰骋,横行四海。
橘娘是云州人,但也是塞下儿女,这歌声一样会感染她。
“你唱的是什么?”橘娘大声问道。
“是狩猎之歌,猎人们在深山之中,与狼群虎豹为伴,只有玛纳罕陪伴着他们,这就是玛纳罕之歌。”嗣昭说道,他现在的突厥语,已经可以和任何人对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教,他就这么会了。
橘娘轻声说道:“世上只有一个神,告诉我们真理,救赎我们心灵,你那是愚昧。”
嗣昭不想纠缠这些话题,他不懂景教的神,也不想懂,现在的他豪情万丈,只想让老虎的温热的血,喷溅到自己身上。
进入故北苑地,道路狭窄起来,这是森林覆盖的大片丘陵,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橘娘用马鞭指着远处一座高台,说道:“看,那就是白登山。”
嗣昭好奇的问道:“那座山有什么出奇之处么?”
橘娘笑道:“你们这些胡儿,只知道骑马弯弓,却不读书。当年汉武帝的十万大军,就是被匈奴单于40万人包围在那座山上,7天7夜才得以脱身。”
嗣昭看了一会儿,说道:“明白了。。。《孙子兵法》说,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就是这个意思。那里是这一带最高处,可以俯瞰大片旷野,当突然遇到大股敌军,就要抢占白登山,以利防御。”
橘娘大笑道:“看来是误会你了,原来你还是读书的。”
嗣昭一催坐骑,说道:“走,去那里看一看。”
这里已经是北苑深处,地上积雪很厚,不用担心滑倒,两骑快马在主人催促下,争先恐后,四蹄狂奔,不一刻就奔到白登山下。
两人勒住坐骑,沿着山间的小路缓辔而行,很快就不能乘马了,两人牵着坐骑,艰难的向上攀爬,人马剧烈的喘息,口中的哈气弥漫在四周。
终于攀上白登山,壮美的原野呈现在眼前,一切都在脚下,甚至能看到南面方方正正的云州城,御河如一条玉柱,横贯云中大地,甚至苍鹰都在脚下飞翔,黄羊群在荒野中游荡,两个少年喘着粗气,心中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橘娘站在山巅,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冲着幽深的山谷高声呼喊起来:“啊。。。啊。。。”
良久,嗣昭才把手中的水囊递给橘娘,橘娘毫不避讳,拧开软木塞,大大喝了一口,是羊奶,不会结冰。橘娘随意的擦了口唇,雪白的手在嗣昭眼前掠过,嗣昭的心一颤,橘娘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里真美啊。”
嗣昭接过水袋,忽然问道:“你为何肯带我来这里呐?你的祖父不怕凶险么?”
橘娘神头鬼脸的说道:“那天祖父说,要把我送给你,我很是生他的气,跑出来吓吓他们也好。”
嗣昭哪里知道小女儿的心思,摇头道:“看的出来,你的祖父很疼爱你,你不该让他担心。”
橘娘大笑道:“那是骗你的,你帮助过我们,我们不能拒绝你的要求,祖父也不能。我虽是小女子,也是塞下儿女,自幼就习骑射,经常出城射猎,哪里有什么凶险。今天是安息日,是天尊赐予的圣日,不该工作,所以带你来到这里游玩。”
嗣昭看着笑颜如花的橘娘,说道:“你真不怕老虎么?”
橘娘笑的更开心了,指着西面大片白雪覆盖的丘陵,大声说道:“看,那里就是过去的虎圈,哪里有什么老虎,只有黄羊和麋鹿,吃草不吃人,我怕什么?”
嗣昭大声说道:“那就只能碰运气了,我们就去那里,有黄羊群的地方,必有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