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特高举着火炬打开了虚门,使用群体虚闪带来的奇兵鱼贯而出。
蓝牙率领着北地的蛮子冲锋在前,暗精灵猎团武士紧随在后,还有两个风精灵白衣武士,精锐突击队在他们的带领下,跃出了虚圈,出现在一座废弃的古代遗迹前。
“在山顶!冲过这个村落,封印魔域大门的祭坛就在山顶!”风精灵魔武士拔刀冲出门去。
抓住索伦打开的战机的,不止有那边白鹰率队支援的空军而已。
吉尔特也利用魔族大军被骑兵突袭,陷入混乱的机会,果断用群体虚闪带上精锐直接跳脸,对魔域的传送门发动奇袭。
要说这开着后面经过虚圈乱窜的瞬移魔法有什么弱点,就是门只能去到同行者曾经亲自到过,或者亲眼看到的地方。
因此吉尔特也没法直接带着众人跳到祭坛守军的脸上去关闭魔界传送门。只能从白鹰团找了两个之前驻扎在附近的武士,尽可能得靠近遗迹的内圈,从白鹰团之前驻扎的废弃村落出现,然后再步行突击。
这样的村落一定会驻扎魔族的后备部队,带着被重兵包围,厮杀血战的觉悟,众人从遗迹中冲了出来,然后就一齐愣住了,扫视着刚被死风席卷而过的战场。
地上密密麻麻躺倒了一片魔族士兵,总有数百人,从块头和盔甲看大概都是后备的精锐守军,把村落修成个简易的防御营地,对着正门还放了不少重装的弩车和稀奇古怪的炮车,但所有人都死了,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但尸体僵硬冰冷,灵魂已经被收割了
“死亡冲锋,居然能一直冲到这里”死亡骑士家的少爷,这样的场面吉尔特见得实在太多了。
蓝牙伸手摸了摸熄灭的篝火堆,“还是温的。冲冲冲!没有时间发呆了!”
被他的吼声唤醒,不足二十人的精兵重整精神,握紧刀枪向着山顶冲刺,沿着阴冷的山径两侧,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倒毙的重甲武士和弓弩手,偶尔还会有个脑袋被割掉的魔族,不知多少层防线,但无一例外都被突破了,留下的只有倒在山麓边的尸骸。
战士们沉默着,一路抵达了山巅,远远看到了镶嵌在岩壁上,紧紧闭合的魔域大门,和大门前的大型祭坛。
祭坛中央,用角魔族的巨大头颅,堆叠着一座血染的京观,有些魔首已经化成了红色的骷髅头骨,有一些则还残留着惊惧惨烈的表情,满脸被发黑的血污沾染。
索伦赤着上身,腰上围着裙甲,正孤身一人坐在京观的顶端发呆。脊背上犹如纹龙一般,流动着狰狞的黑色火焰,正是魍鬼的阴影守护。而在右肩,一道狰狞的箭疤残留在三角肌和胸大肌之间。全身都被红的黑的,人类的和魔族的,各色的鲜血染透,结成一层一层的血痂。被体温所炙烤,在冷夜中散发着蒸腾的热浪。
哪怕是这些历经百战的精英武士,也一时被这高坐于京观之上的少年的气势所震撼。立在阴冷的山风中静默不语,只从口鼻呼出一片白气,仿佛面见了一个初生的魔神。
“哦,吉尔特,你来啦,战斗大概结束了。”索伦盯着沾满血污,空空荡荡的双手,抬头看了看身边,他的战友们,已经随烟而逝,连带着那旌旗,也一齐消散在山风中了。
吉尔特从腰袋里摸出个东西,抛向索伦,被魍鬼伸出爪子,一把捞在手里。
是一块风干的咸鱼,海上捞的军粮,也没别的好东西了。
“居然从阵前一路冲到这吃点东西,死亡冲锋别用的太久了,否则很容易迷失自己跟战友一道奔赴死境。”吉尔特转向身边那些,正用炽热的眼神盯着索伦直看的暗精灵女战士们,“我要重新封印界门,劳驾将魔力借我。”
“你们去四周警戒,防备魔族的人来袭。”蓝牙喊着北方蛮子的土话,挥挥鱼叉赶走他的小弟,走到京观前打量着魔族们的脑袋,“小子,你该留两个给我收藏的。”
“都送给你了,”也就索伦还能凭借通灵的天赋听出他在说什么,他啃着咸鱼干,味觉逐渐回复,把嘴里散发着不知是鱼腥还是血腥的肉末嚼烂,咽下喉咙,“我留着也没用”
蓝牙摸着下巴看神情略有些落寞的少年,突然弯起嘴角笑了,“已经可以看见一点了,霸者的峥嵘。虽然还很稚嫩,但确实有一点苗头呵,好吧,我来指导你一下好了”
不是吧,又来?
索伦有气无力得翻了个白眼,“改天吧老头,今天的三次无敌我都用掉了。”
蓝牙咧着嘴露出黑牙,“呵,用掉了?你果然不懂啊,把英雄之掷扔给我。”
索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东西?”
“英雄的试炼,英雄之掷,听不懂吗?就是个小方块,我们那边叫色子”
哦,那玩意呀,索伦下意识得摸向腰间,还奇怪的,刚才还没有感觉的,但伸手去找的时候,幸运的骰子就自己滚落到他指尖。
索伦随手将骰子抛给蓝牙,老蛮子却没有伸手去接,抱着鱼叉站在一旁,看着骰子滚落到面前,向上露出了女人的图案。
“果然如此么,”蓝牙点点头,看着脸上全无反应的索伦,“你第一次投出女人是吧?”
“啊?哦,大概吧。不过可能也不是今天的第一次投掷了,也许之前什么时候也碰了一下吧。毕竟骷髅的三次无敌都已经激活过,在恶战中用掉了。”索伦虽然能看到女人一面有某种负面诅咒,倒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从概率来说早晚会触发的。
而幸运的骰子只有每天的第一次投掷才会生效。这骰子就算每天不专门注意去扔一下,自己也会时不时得出现,毕竟是神器嘛,索伦倒真是从来都没那么在意骷髅,女人的事情。
“所以说你没明白。”蓝牙摇摇头,猛得肩臂一动,一叉子戳过来把正坐在京观上的索伦叉了一个跟头,从尸山上一个后仰翻滚下来。
“卧靠!你个老疯子!谋杀啊!”索伦气急败坏得跳起来,胸口被叉得生疼,但随即又有些疑惑,因为他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而且刚才似乎又是有守护的银光闪了一下。
咦?难道
“懂了?掷出女人的话,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或者获得三次胜利为止,都是无敌的。”蓝牙把叉子抱在怀里解释,“你以为区区三次的无敌,在战场上就够用了吗?现在你还能几乎完好无损得站在这里,恐怕都不知是从鬼门关前逃脱几回了。”
卧靠???
蓝牙看看地上的骰子,“当然,这祝福不是毫无代价的,这个世界上,付出牺牲不一定能获得回报,但想要获得回报就一定得付出相应的牺牲,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掷出了女人的头,实际上能获得了一整日里无敌的祝福,或者持续到赢得三次胜利为止。
而想获得这样的伟力,就要拿出相应的代价来交换,失去当时自己最珍惜的东西。
权势,财富,感情,什么都有可能,具体看当时的心情,当时最在乎什么。
所以没有点觉悟的人,是没有胆气使用这东西的。要不然怎么被叫作英雄之掷呢。
你今天尝到了吧,失去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换来的胜利。
怎么样?
做英雄的滋味。”
不想失去的东西
索伦愣了愣,不由得扭过头,看着山巅悬崖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但刚才,还有一千骑,肩并肩和索伦站在一起,一起立在赤旗下,直面异界的魔神,和一切阻挠它们的艰难险阻来着。
但现在它们都消失了。
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连姓名都不知道的蜥蜴人,一千,甚至都不一定能算人,就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代价吗?
索伦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