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啊啊啊!”莱因哈特满脸通红,一脚踹翻棋盘,“你杂修!!”
然后他居然头也不回得冲出门跑了。
纳瑞姆和玛尤莉大眼瞪小眼得瞅着索伦。
“干嘛,他先骂我杂修的,”索伦把手一摊,往莱因哈特的位子上一坐,“啥时候开饭?”
女魔道士欲言又止,最后看看纳瑞姆,“我我去看下什么时候上菜。”
等她托词去追莱因哈特离开了,纳瑞姆安静了片刻,微笑着在索伦面前坐下,“来一局吗?”
“我不会这个,”索伦一摆手,“但是我看着挺有趣,想学。”
“好啊,我教你啊?”纳瑞姆欢笑。
索伦摇摇头,“庶民出身是吧,那个杂修也就罢了,从小被这么被教大的人,我压根不指望他能良心发现革自己的命。
可是你,我看着你这个背叛了工人阶级的狗东西就特别来气,见到你给他们出谋划策对付自己人就直想骂!
难道你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脑子,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不,你知道的很清楚,这条路就是你自己精挑细选的算了,你把棋子都卖给我吧,我自学就好。”
纳瑞姆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自顾自得把被踢翻的棋盘摆好,“我很羡慕你们,真的。你们对规则不满意,就可以干脆掀桌子。可我是活在这个棋盘里的。根本没有说三道四的余地。
我只能按照游戏规则往上爬,从卒子,到骑士,到督军,大团长,最后是掌旗官。到了掌旗官也没有跳出这个棋盘,跳出这个棋盘,外面也有更多的对局和游戏。你能掀翻一局,能够掀翻每一局吗?”
索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纳瑞姆微笑着,“是啊,你的力气总有一个极限,总有你掀不翻的桌子。那个时候按规矩来,利用规矩往上爬,才是明智之举。
总有一个时点,你会像我一样,放弃,然后守规矩。”
索伦看着纳瑞姆,“讲规矩是吧,好,我也讲讲我的规矩,我给你一个机会,站起来别和条狗似的在那趴着。”
纳瑞姆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那就是没得谈了?”
索伦叹了口气,“看来是没的谈了。”
玛尤莉从门口回来,一个人,看样子没能追回莱因哈特,“恩,要不开饭?”
“不用啦,气饱了,先走喽,草泥马!!!”索伦大吼一声,拍拍屁股从雅贾阿家的大门口走出去。
纳瑞姆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得看着他离开。
玛尤莉在旁边看着,揉着太阳穴,“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大,偏偏我家的侄子是个大庭广众下能尿出来的脓包”
索伦和个螃蟹似得叉着腰,虎口攥着藏在袍子下的龙枪,从武斗派戒备森严的堡垒里走出来,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他走出大门口,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街道边,打开一边马车门等着自己,才确信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登上马车。
莱因哈特赫利贝尔坐在车厢里,冷冷得看着索伦,“口才很好啊,英特英雄耐尔卿,一个重复的脏词都没有。”
索伦好奇,“是吗?客气了客气了,虽然我好像重复了不少遍来着”
“我不是在夸你啊!杂,咳咳,阁下”贵公子的太阳穴上暴起一个井字的青筋,强行忍耐住情绪,“今天大家是第一次面对面交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能问问阁下对我们两边的看法吗?”
索伦想了想,“梅德因的弟子纳瑞姆,是个人杰呢。阁下就,恩,还缺少些社会的毒打。”
莱因哈特点点头,“我也有同感,恩,今天阁下助我一臂之力,不妨透露些纳瑞姆的情报作为交换好了。”
索伦眯着眼,“我不骂你一顿让你逃出来,你就得捏着鼻子认输了好吗!两千五百万啊你一局棋就输光了!?骂你个狗血淋头都是轻的!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给我透露些对头的情报?怎么,还想让我帮你对付他啊?”
莱因哈特斜了索伦一眼,“你要不要吧。”
索伦也用白眼翻他,“快说。”
莱因哈特也不含糊,“纳瑞姆不是梅德因自己收的弟子,是温和派和革新派联和以后,从技术开发局借过去帮忙协调的,猜猜他最初的导师是谁,对,就是他入赘的婚约对象,玛尤莉雅贾阿。”
“嘶!”索伦倒吸一口冷气,“这对奸夫!”
莱因哈特瞪了他一眼,“你嘴好脏啊,算了,玛尤莉是旁系不算嫡出,而且技术开发局本来就受革新派影响很深,我听说她马上要准备巫妖转化仪式了,恐怕自己积攒的家底还不大够的。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早有勾结计划,打算搏一把大的。这次借你们夫妻做了局,伺机侵吞武斗派雅贾阿主家的家产。”
索伦用眼睛斜他,“你早有怀疑,还让他现在成功联合了武斗派,王党,温和派,革新派四家的支持,赢了个底朝天?”
“咳咳,”莱因哈特假咳两声以示尴尬,“所以阁下明白了吧,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军团卖给谁赚的更多,或者谁来赢得掌旗官选举出征法兰妮的问题了。
纳瑞姆一个技术开发局黑袍的弟子,庶民出生全无底牌,居然能赢到现在通杀全场,心机手段强得令人发指。而现在他有了武斗派的家业,革新派的支持,王党派的效忠和温和派的好感,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如果阁下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看着这家伙在议会里大出风头掌握全局,不想时时刻刻担心被他阴谋暗算的话,我们就一定得联手。除掉他!”
索伦依旧用眼角斜着他,“莱因哈特殿,我真不是想损你,可如果你早一些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找我谈联合,咱们或许还有可能配合配合,阴他一局。
可你憋到现在才说,想必是完全被自大和傲气冲昏了头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独自战胜这个对手。结果手里的牌打光了底裤都输掉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保守派领袖的地位,其实根本经不起你这么败的,所以现在才舔着脸来拉拢我,想补救一局是吧?不知道我刚才有没有骂醒你呢?”
莱因哈特脸上没表情,耳朵根都红了,“对,我输了,你骂的不错。我从小顺风顺水,又三心二意的,按规矩玩我是真玩不过这个规规矩矩钻着空子爬上来的小子。
不过你不一样,纳瑞姆说你喜欢掀桌,不过要我说,你不是掀桌,只是你的视野更大,你玩的规矩,我们的小棋盘容不下,看不到罢了。
所以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总算你还有点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出来的眼光和见识,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索伦无视涨红脸的莱因哈特,摸着下巴思考,“刚才我表现的无能狂怒,骂了那小子一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安抚他,让他判断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争取到些时间他会轻易动怒吗?”
莱因哈特摇头,“恐怕不可能,要从技术开发局的学徒中爬上来,没有一点隐忍的本事绝对做不到的你骂他什么?”
“你那么兴奋干嘛,”索伦怀疑的看着这个疑似抖的继承人,“我骂他背叛同志的工贼,主动跪到贵族膝下的狗,诸如此类的吧。”
“你骂的也太轻了吧!”莱因哈特一阵激动,然后想了想,“不,或许很有效。背叛者最忌讳被称为背叛者。越是出身卑微的人有时候越忌讳自己的出身。要不然也不会不惜一切要往上爬,把从出身就背负的印记给摆脱了。因此他们会对其他的道德观都无所谓,却只记得这卑微的出身,才是耻辱的标志”
“那他恐怕不会给时间了,一定要把我们两个知道他跟脚底细的人,斩尽杀绝才能罢休的。”
两人相视沉默。
“要开打了。”
“恩,那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