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低头假装咳嗽。
这时候笑,会被记恨。
“那个……我是把扑克带回来了。”
“他怎么样?”眼泪泛出来了。
“反正之前活的好好的,现在倒是不太好说。”
小丫头捂住嘴:“他伤得很重吗?”
林曦痛苦地摇头。
“在医院吗?我……我去拿钱!”
“不在医院,我把他带回来了!”林曦赶紧说。
色盅的脚步顿在半空,小小的身子战栗着,连头也不敢回。
“他人呢?”
“门后。”林曦老老实实回答。
可惜,色盅根本没听见。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林曦也捂住嘴,他还想捂肚子。
“你把门摇上就能见到了。”
“摇上门?”
丫头终于听出了味儿,挂着泪回过头,皱着小眉头看着林曦。
先生抖得好厉害……色盅想不明白。
“对,走出屋子,摇上门。”
本着对林曦的信任,她照做了。
门轻轻地摇上,扑克保持着拉门的手势,含着泪,脑门上肿了一个大包,鼻子上挂着两行艳红。
“哥?”
“霸王蛛藤都没把我干掉,你差点做到了……”
轰!林曦引擎失控,像火箭一样冲上天空。
……
“别笑了!”
屋子里,扑克的鼻子塞着纸,林曦的额头贴着胶布,两人对坐,拍着桌子大笑不止。
“我说,别!笑!了!”
小丫头单手叉着腰,嘭地一声丢下果盘,躲进屋里生气去了。
好像有些过分了啊……
林曦摸着额头的伤口,还没等想明白,又像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这么折腾色盅显然是不对的,问题是,无论是他还是扑克都控制不住自己。
长时间在生死间游荡的压力,蜘蛛藤,霸王蛛藤,艾草蜂,千针蜗牛,还有凯和珍妮,他们积攒了太多压力,骤然松懈,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出来,只有疯狂的发泄才能稍有缓解。
就这样像疯子一样笑,大笑,狂笑。
笑着笑着,扑克开始嫌弃林曦欺负自己妹妹,林曦觉得扑克不尊重自己,两人觉得理由很充分,于是开始打架。
扑克当然打不过林曦。
但林曦强行把双方的实力降到一个等级,他只用左手……
你一拳,我一腿,这一架打了小半个钟头。
本就不结实的家具砸得稀烂,屋里一片狼藉,两个人躺在垃圾堆似的地上,相视一笑,恩仇泯消。
色盅走出来,黑着脸,小大人似地揪起两个伐木工的耳朵,拽到林曦屋里吃饭。
饭菜早就做好了,透着馨香。
“色盅这么贤惠,会嫁个好人家的。”林曦呲着牙,认真地说。
“那是,她有两个伐木工大爷做哥哥,肯定会嫁个好人家啊!”扑克捂着眼睛,说得理所当然。
色盅女士敲着筷子教训道:“吃饭!”
于是三人埋头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轮流洗澡,理智地不再交流,一直熬到睡觉的时候。
林曦感觉很糟糕。
外屋砸烂了,扑克兄妹没地方睡,死皮赖脸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昏暗的顶灯下,三个人,一张小床,色盅还好,毕竟小小的,但是扑克那么大只,还打呼噜……
林曦抬脚就踹过去。
扑克咚地掉到地上,一翻身,居然没醒。
林曦帮色盅掖了掖被子,又丢了件衣服到死猪一样的扑克身上,枕着胳膊平躺,终于能舒展开身体。
顶灯一晃一晃,让他想起在河里时看到的月亮,波光摇曳。
冒险结束了。
林曦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明天,就该去牧民所“补办”身份卡,去申领伐木工执照,去补充耗材,对了,扑克还要交任务。
他细数着一件一件要做的事,陷入梦乡。
这里或许不是家,却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