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他盯着霍抠门的眼睛，努力分辨里面的冷意。

“这不是理由。”他说，“冒险的是我，镇子里也有自己的伐木工，不可能因为一头……”

林曦僵在原地。

是啊，一个镇子肯定有自己的防御，包括城墙和伐木工，区区一头中等体型的植兽，再强也有限，很可能连城墙都跨不过去，怎么会威胁到镇子里的人？

但是，少年却说自己是从镇子里逃出来的，他的妹妹也只能躲在地窖里……

有隐情？

“您也想到了吧？这个镇子别说伐木工，大概连活人都不多了。”霍抠门远远地对着少年吐了口痰，“那是一群被遗弃者，不值得您去冒险。”

被遗弃者？

林曦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看了霍抠门的表现，也不太想要知道。

“无论如何，任由一群人类被植兽吃掉的事，我做不出来。”林曦走过去，伸手摁着郑中的脑袋一阵乱揉，背对着霍抠门和他说话，“你呢？去，还是不去？”

霍抠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我不同意，您是不是要终止合同？”

“不至于，我们的合同依然有效。”林曦故作轻松地拍拍耳机，“拿命去拼这种事情太伟大，我做不出来。能救则救，无论结果怎么样，结束以后，我都会来找你的。”

……

霍抠门最终还是决定陪着林曦一起去，这让林曦对他刮目相看。

汽车调整路线，摇摇晃晃向前进，整个路程只需要十几分钟。

在车上，霍抠门一直苦笑。

“要是后悔的话，现在就把我们放下来。”林曦抓紧时间休息。

霍抠门的跌打药是高级货，才过了这么点时间，虽说淤青更黑，但疼痛感却清减了不少，肌肉也没有之前那么迟钝。

“您都决定了，霍某再不情愿，也要陪您走上这一遭的。要不然，以后再想仰仗您，估计很难。”古董商人说得坦诚，打开脚下的小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递到林曦眼前。

“什么东西？”

“涡轮转向引擎，本来是准备送给一个老客户的礼物，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转向引擎？

林曦打开盒子，一对进行过迷彩涂装的锥形引擎静静躺在里面，比安装在脚底的助推引擎要细，也要略长一些。它的接口附近，四条细小的机械臂箍住锥底，如同皇冠型的钻戒，这是实现大角度的变向的关键。

林曦二话不说拿过来，摸索着，扣进十环的插槽。

武装启动，引擎在后腰处兹兹地转，几乎是心随意动。

“忙过这场就还给你。”林曦愉快地做了决定。

“不必了，就当是修复您对我的观感吧。”霍抠门把空盒子塞回柜子，关上门，“不管您信不信，我不是一个毫无良知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人类之间如果不再互助，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因为被遗弃者？”

“您的身份，从前肯定接触不到这类人，所以才对他们心存善念。”霍抠门字斟句酌地解释，“在我们看来，这群人死有余辜。”

怎么听着像汉奸……不对，人奸……

“宜浪镇被遗弃，是因为那里出现了恶意篡改金融信息的人。事发之后，他们阻拦了九镇的调查队，拒绝接受整改。就在两年前，因为他们，整个九镇险些被驱逐出全球贸易体系，所以他们是罪人。”霍抠门的声音透着恨意，“我是个俗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活，即使陪着您去那里，我依旧恨不得他们全部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