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院中的日子,总是枯燥而又乏味。
进入南陀寺的第一天,白眉和尚给杨元剃了度,取了法号叫觉远。杨元闻之,当即宣了一声佛号。
杨元面上无常,内心却是苦涩无比。觉远这个法号,和扫地僧一样,也是一个前期苟得毫无名气的人物,后来更是为救张君宝和郭襄力竭而亡。现在自己顶了觉远这个法号,顿时觉得离他修习《南陀经》距离更远了。
第二日,白眉和尚安排了一位法号觉明的达摩院师兄过来,一方面是让杨元尽快的熟悉寺内一应事务,顺便也教导一些做和尚的基本功课。
觉明一早就将杨元从床上拉起来,让他从杂役院的角落里翻出来一把竹笤帚跟上。
一路匆匆,途径三四处禅房,二三处院落,顾不得说半句话,将杨元径直领到藏经阁的院门前,冷冷道:“这些,今后都由你负责。”
“这些?”
杨元左看右看,院门前不过一块四百米跑道那种操场大小的平地,指着前方问道:“就这?”
觉明看了杨元一眼,闷声道:“刚刚一路走过来的都是。”
“啊?”
杨元有点慌了,一块操场大小的地方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一身武功傍身,一个人顶十来个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但关键是,刚刚一路走来的地方都划入他的责任区,那任务可一点都不小了。
“还有,杂役院洒扫禁止使用内息,只能用身体执行。”
嘶~!杨元感觉他的牙是彻底好不了了。
“那我能拒绝吗?”
“可以。”
觉明点头:“拒绝干活,月底考核会记录下来。一年记录满三次,想进入其他院内就得推迟一年。”
“意思就是,我必须好好守规矩,才有希望进入戒律院?”
觉明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生出一点惊奇来:“你确定三年后要选择戒律院?”
杨元点头,关于这一点,相信慧园大和尚一定跟南陀寺有过沟通交流。至于不用内力干杂役僧的活儿,杨元倒是想得挺开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要避免使用内息,这样正好,就当是在养生了。
今天只是一个熟悉的过程,在告知杨元他负责洒扫的范围之后,觉明又就近推开藏经阁所在的院门。
当杨元再次看见觉明之后,他正手捧着几本书交到自己手上。
杨元翻阅了一下,有做早课所必须的《南陀明心咒》、《寺内戒律二十三条》、《法华经》等。
觉明将寺内的戒律细细讲了一遍,像是想起来什么,着重强调说:
“我南陀寺与江湖上其他几门佛门宗派弟子,依'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来取法号。日后遇见我佛门其他同道,莫要乱了规矩。”
杨元心中一暖,这觉明和尚虽看起来有些木讷不近人情,但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热忱的。
不久觉明带着杨元又将寺内大致熟悉了一遍,今日之事便算是完成了。
第三日。
杨元正式开启自己作为杂役僧的日常,却是夜入三更才拖着身子满是疲倦地返回自己的禅房。
第四日。
还是枯燥而又无奈的杂役僧日常。
待到第五日,觉明带来了一个消息,让杨元有些愣神。
在和寺内主持论道数日之后,慧园大和尚准备只身渡江湖,翩然下山去了。
听完消息后,杨元内心一阵怪异涌动,总觉得自己对慧园和尚忽略了什么。
慧园,慧园……杨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吾草!'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佛祖在上,那个大和尚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混成了他师叔祖一级的人物了?
杨元顿时深受打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问觉明:“那林若雪呢?她走了没?”
“阿弥陀佛~”觉明稽首,“师弟既已入我佛门,应当斩去红尘俗念。”
杨元深吸一口冷气:“师兄误会了,觉远只是还有些东西需要给林施主交代。”
“真的?“觉明眉头深锁。
“真的!”
杨元微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师兄明白了。”说罢,觉明转身就走。
——
银盘高挂,微风清凉。
入夜,杨元迎着月色向自己的禅房走去。
一道月白身影站在前方,面对着禅房门扉一动不动。
“谁在哪里?”
杨元低声喝道。
月白身影转过身来,却是已有数日不见的林若雪。
月光下,林若雪的面容更显清冷,朦胧的月辉在脸上遮了一层细纱。
杨元嘴角一扯,立即换了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原来是林大小姐找我。”
林若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
“你不是剑阁弟子。”
杨元微怔,随即洒然一笑:“我现在当然不是剑阁弟子拉,贫僧觉远,见过林施主。”
林若雪幽幽一叹:“你也不是秦歌。”
杨元勃然色变,正色道:“这话可开不得玩笑。”
“还是进来说吧。”林若雪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暗室骤明,一粒灯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