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好似忘了刚说的“私人立场”,一开口又聊回公事上,“既然是朋友,总该留点余地。你怎么能教那些泥腿子跟我签用工合同呢,做事也太绝了。我就当你脑子笨没想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可我也不聪明。我能想到的是合同作废,那样我在齐家镇没脸做生意了,公司少赚点钱,可避开了危机,也算值得。只是以后我得流浪了,没有家,一传十十传百,齐家镇谁都会说我耍人玩,是个大骗子,签合同都不管用。人人戳我脊梁骨,让我怎么在这待?”
吴燕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问齐磊打算怎么“作废”合同,又觉得话题太过敏感,没能问出口。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总不能给你丢脸吧。现在这情况,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齐磊皱着的眉头半点没松,呐呐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那,改天再聊?”
吴燕娟试探一句,以为能诈出齐磊什么,不料齐磊闻言一声不吭,站起来就往楼梯口走去。
她呆了呆,没急着离开,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这件事情的始末,又想齐磊是真被打击傻了,还是装疯卖傻?
回到仙桥村,吴燕娟还在想着齐磊的举动,似乎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些信息给她,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倒苦水。
李长寿坐在村委会大厅里和人闲聊,眼睛不停往门口瞟,见到吴燕娟回来,赶上去帮忙拿伞,殷勤的询问是否需要更换外套,借着天气不好,说些关心的客气话。
吴燕娟晓得李长寿的意思,是让她主动告知跟齐磊的谈话情况甚至是内容,可她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让她说计划失败了,建议李长寿将心思放到别处。
那又怎么解释齐磊的反常?
齐磊一会儿说要被合同坑死了,暗示试用期已经过去,没有反悔余地,转过头又要作废合同。
牛头不对马嘴,看起来还真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吴燕娟一点不敢相信,这还是齐磊告诉她的,敌人只要还没咽气,就是在扯谎,说真话是给更大的谎言做铺垫。
迎着李长寿期盼目光,她张了张嘴,想实话实说,心里又清楚,李长寿一定不会相信,还要怀疑她和齐磊合伙骗人,毕竟这种事是有先例的。
吴燕娟觉得自己又被齐磊耍了,上次路灯项目可以说是她自己也有斩断过去的心思,这次纯粹是被当猴了。原来这场饭局本身就是一场离间计,她只要去了,就称了齐磊心意。
李长寿等着有些不耐烦了,拐弯抹角的话变得直白,多几分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吴总,齐老板找你,是不是因为合同的事?”
吴燕娟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想到齐磊的手段可真隐晦,也怪李长寿太不自知,被齐磊看的透透的。
她只好如实说道:“是啊,不过他很奇怪,像是变了个人。”
吴燕娟带着李长寿去到楼上办公室,关起门来,将齐磊是怎么抱怨她的,又是怎么求饶的,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担心将来,详细说出。
李长寿嗤笑一声,“我看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你吧,齐磊会求饶?会让你看到他无计可施的模样?喊你出去,也没向你提出请求,是齐磊疯了,还是你疯了?我看你们都是人精,就我一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