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道:“到底是谁?是你们府上的人?”
青函道:“是田婶的儿子田小七,在我们府上做家丁的。你还记得吗,昨天田婶来问我,说她儿子没有回家,还担心他是去邻村赌钱去了?想不到,他竟然掉进了陷坑里!”说着流下泪来。
刘峥不断安慰她,忽然心念一动,道:“这事着实有些古怪。”
青函一边抽泣一边问道:“什么古怪?”
刘峥道:“这个田……田小七若是去邻村赌钱,为什么要从这荒山上经过?”
青函道:“你不知道,从这座山头翻过去,便是马场村,要比走大路近上不少。所以村民们有时到邻村常常从山上走。”
刘峥道:“原来如此,但是还是有些古怪……”
青函却没留意他的话,只是道:“他在府里做家丁也有几年了,虽然和我们做丫头的打交道不多,但也常常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今年才二十出头,这下田婶可怎么办?”不觉又紧紧抱住了刘峥,不住抽泣。
刘峥安慰道:“别难过了,生死有命,杜员外宅心仁厚,想必会好好安葬他的。”过了好一会,她心绪渐缓,慢慢止住了哭。
刘峥见她的脚又泡在水里,便又将她的双腿搂起。秋后的深夜已有些凉意,青函全身湿透,脚裸受伤,这时只感到身上发冷,加上心中难过,刚才的戒心和羞涩早已顾不上,只是静静伏在刘峥怀里。
刘峥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抱着她,这一刻只觉世界上只有两人。
突然坑边的小狗麦狼吠叫起来,隐隐听见有人踩踏草木的声响。刘峥精神一振,心想:“莫不是猎户来了?”
他急忙大喊:“来人啊!坑里有人!”话一出口又生悔意,应该晚一些出声,便可与青函多呆片刻。
麦狼越叫越凶,坑上现出一个人影,大声道:“谁在下边?”听声音正是许瑞元。
青函一阵惊喜,正要出声,忽然想到若是让许瑞元看见自己让刘峥抱着,定然十分不雅,到了嘴边的呼喊又收了回去。
只听刘峥大声道:“是我,刘经承!我……我不小心掉到陷阱里了!”
许瑞元却并不显得如何意外,大声道:“哎哟,是刘经承啊!深更半夜跑到山上来打猎么?真是好雅兴。怎么倒把自己弄进陷阱里去了?”
刘峥听他又借机挤兑自己,也只能忍耐一时,大声道:“这个……说来话长,这下边又湿又冷,你先把绳索抛下来拉我上去。”
又听许瑞元道:“哎呀,我没带绳索呀!这可如何是好?”
刘峥脱口道:“你不是带着绳子上山的么?”
许瑞元道:“你怎知我带着绳子上山?”
刘峥一时语塞,道:“这个……这个……总之闲话少叙,人命关天,先生还是先救人罢。”
许瑞元哈哈一笑,道:“你不但知道我带着绳子上山,还知道我的绳子是从哪儿买的,是不?”
刘峥道:“你说甚么?我……我可不太明白。”
许瑞元哼了一声,道:“你白天躲在私塾门口的大树后头,偷偷监视我。后来又派了个喽罗跟踪我。到了晚上你就尾随我上山,是也不是?”
刘峥没想到自己的行迹全都被他知晓,知道无可抵赖,索性大声道:“不错,我是一直跟踪你,我还不是怕你要动害人之心,我这是为村民的安危着想。”
许瑞元冷笑一声,道:“为村民着想?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个搜刮民膏的污吏也会为村民着想?你惦记的是员外府那个丫头吧?你看她那眼神色迷迷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