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说出一个质疑:“如果是这样,南家怎么会没有人发现陈峰和那女子相像?”
知夏推断道:“小姐你想,峰少爷的母亲已经故去二十年,二十年岁月沧海桑田,谁又能仔细记得她的长相呢?何况要将一个人的长相往二十年前的故人身上联想,想不到才是必然的。”
这番说法合情合理,南怀珂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那可是她一向敬仰的长辈,对母亲情深一片的父亲。母亲为了父亲留在海疆,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如果连这样的感情都是假的,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可是父亲对陈峰这样好,小时候手把手教他习武,后来又将李德水送到他身边看顾他,给他产业,保荐他投军希望他建功立业,一切的一切无一不用心良苦。
越是这样想,南怀珂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她突然想到潘世卿还有南崇铭,不该,父亲不会是和他们一样道貌岸然的人。
她将桑皮纸上的字反复看了又看。
“吾儿天佑”,那个可怜的女人,很爱自己的孩子却不得不与之死别。
南怀珂简直不知道此刻应该是忙着悲伤还是怀疑,她收起桑皮纸没有塞回簪子里,只将簪子复原放入木匣内嘱咐:“这事你知我知,再不要外传。”
兹事体大,知夏明白利害,郑重应下收好东西又小声提议:“其实小姐要不要问问德水大叔,他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南怀珂却摇了摇头,平生第一遭不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簪子的秘密,更何况,现在她还有更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那位令人烦心的睿亲王。
“小姐早些睡吧,明儿还要进宫去见太后。”
知夏吹灭了蜡烛,南怀珂侧伏在床上拿手枕着头,心里乱得千头万绪。翻来覆去她最终打定一个主意,那个猜测是真也好假也罢,都不会影响陈峰是她的哥哥这件事本身,潘家一定要血债血偿。
去太后的宫殿这件事,南怀珂已经熟门熟路,可是这一回不同以往。崇礼仍旧是步履轻盈,然而她每走一步,步子都沉得几乎迈不开腿。
她知道太后一定会提到那件事,她一定要想办法拒绝。然后一时之间却无法开口,因为今日太后宫中尚有旁人,萧凌、沛小岚还有萧砚。
太后的心情可说非常之好,面前两个风采翩翩、俊朗潇洒的孙儿的婚事都有了着落,眼看大喜,正是她这个年纪最爱看见的一团和气。
沛小岚生得娇小白嫩,就像个白糯得兔子一样贴在萧凌身边,不时应对太后的问话,又抬起头仰着脸看一眼身旁的萧凌,嘴角的笑意洋溢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可以嫁给自己心仪和仰慕的男子,而且是皇帝器重的儿子,这大约是天下每一个少女的美梦。
萧凌同样笑得温润如风,宠爱的眼神笼罩着沛小岚,让人不得不为这对璧人的结合感到高兴。
萧砚一身素色袍子站在另一边,眼中笑意盎然看着自己的五哥,眼底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谷贤妃的话他字字记得,是萧凌的离间和挑拨将自己的母妃送上了绝路。
南怀珂的到来给这表面和乐的气氛更添了一丝暗潮汹涌,太后许久不见她正思念得紧,连忙就着人将她的椅子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