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守着自家小姐,看着她眉宇间隐藏的无奈和不甘,不由为她觉得惆怅这世上的人,难道注定都是被命运抽动的陀螺?
她想起今日在马车上听管冲说的话,他说睿亲王一颗心里装的都是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如何就不能回报一丝一毫的感情?
真是唏嘘,按知夏的眼光看来,她其实是觉得睿亲王挺好的,和自家小姐也品貌相当,可纵然如此,小姐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呀。小姐若不喜欢,天王老子都不顶用。
小姐愁,她也愁,却见南怀珂坐起身,曲着一边腿说:“明天开始按着王太医的方子煎药,我会好好的。”
“小姐愿意了吗?”
南怀珂将碎发撩到脑后,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唇边带着一丝无奈,长舒一口气说:“不算愿意,只能说折中,但总之我自有想法。”
知夏叹了口气,再无他话。
睿亲王府那边,翠浓彻夜无眠。眼看着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男人,她怎么也不能将他和几个月前那个潇洒英武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保护自己是去年春天的事情,那时潘家的小姐要打她出气,是峰少爷突然出现保护了她和崇礼后来还有好几次,包括潘家三少爷去小姐院子闹事时,也是他打跑了那个纨绔子弟以及在猎苑的那一次。
那时他看起来英姿飒爽又踌躇满志,如今却被乌香折磨成这个样子。
翠浓将布条沾湿,挨着陈峰坐下,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下。从边关回京,峰少爷必定风餐露宿,一路吃了多少苦真是难以想象。
他这么想回家,拼着命也要回来,却又不敢回家。小少爷几次都说看见了他,他一定常常在国公府附近游荡。
就像小姐说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了峰少爷,一定就是潘家。这些人为了皇帝的恩宠、为了党争,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就像她家中当年一样,如果不是顺天侯在皇帝面前谗言,抄家、流放、处斩,一切都不会发生。
最后她趴在床头打了个盹,天一亮,萧砚就带了人过来将二人送去了城外。
南怀珂是在中午时分到了萧砚的别院,她带着穆白和穆青一起过来。上一回来这还是为了逼供宋妈妈和那个牢头,且上一回是和陈峰一起来的,真是世事难料。
还没走近屋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东西被砸碎在地的声音,陈峰的嘶吼、哀嚎,还有翠浓的哭声。
南怀珂没有进去,怔怔地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萧砚带着管冲从屋子里出来喊了她一声:“怀珂,你来了。”
她抬起头看,他的袖子破了,手背上有被抓伤的痕迹,她知道是陈峰犯瘾时抓伤了他。所以他说的那些话,那些感情是真的吧,至少现在是真的。
只是她不知道萧砚曾为顾虑她的心情而拒绝过赐婚,所以到现在还是气他。
“怎么样?”
“一上午都在犯瘾,现在累得没力气了,你去看看。”
她进到屋内,满地的狼藉,地上的瓷片还带着血迹。那个可靠的哥哥,此刻却无力颓丧地倒在床上,像个小孩一样把头枕在翠浓的膝盖上,全身颤抖喃喃着“冷”。
翠浓抓过被子裹住他,又紧紧抱着他低声安慰:“不冷,峰少爷,翠浓在这,我会陪着你。”
陈峰颤颤巍巍握住她一只手贴在自己怀里,极力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