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游廊,曹女官就迎上来说:“太后特命奴婢在这里候着二小姐。”
南怀珂笑问:“不知有何吩咐?”
“方才皇上携皇后来宫中请安,太后正在问话,按规矩宫外女眷需要回避。就请二小姐先去御花园走走,府上二太太和两位小姐已经先行一步。”
说着又指过一个正伺候着崇礼的宫女道:“这是翠浓,就由她给小姐带路,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另外太后说了外头天凉,崇礼小少爷就在太后宫苑附近玩耍就好,奴婢也会亲自看顾的。”
南怀珂微微颔首谢过,便由翠浓引着往御花园走去。
到了日光下她才发现,原来这件石榴色的裙子上竟用月白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绣了许多暗纹,日光一照,说不尽的彩绣辉煌。
一路逶迤前行,虽说已是冬日外头万木枯败,可这御花园中却是生机腾腾。
除了终年青翠的常绿植物,还植有适应四季的不同鲜花色叶,足见工匠用心、皇室富贵。御池边几只仙鹤正在各自衔翎,一派悠然,天地无声。
走着走着翠浓忽然小声说:“二小姐请止步回避。”
南怀珂抬眼看去,果然就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人影绰绰,再仔细一看,原来正中坐着两位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公子。一个背对着自己,一个侧面在那。桌子中间放着茶盘,炉子上扑哧扑哧响着水声。
冬日茗茶,倒别有一番清韵。
侧面坐着的那一个,此时却忽然起身骂出声。南怀珂这才看清他的模样,这人生得面目端方,眉宇之间全然一派骄傲轻狂。
正疑惑间却见他忽然蹬腿朝地上踢去,立刻就传来一声女子的求饶声和呼通声。
南怀珂大吃一惊,侧移两步越过枝叶,这才看见凉亭的地上蜷缩着一个年轻的宫女,满脸泪痕,抱着身子吓得正在狂颤。
这边众人都是惊骇,凉亭里的太监宫女也都缩在一旁不敢吱声。只因这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谷贤妃所生的三皇子萧弥,身份尊贵无比。
谷贤妃后宫得意,自然他的儿子也眼高于顶,从来不把婢子太监当做人看。
可怜那宫女不知因何惹怒了主子,气得萧弥亲自出手教训一顿,又拉起宫女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四个耳光,打得那宫女哼了两声摔在地上。
萧弥却觉得还不解气,斜眼瞧见炉子上滚烫的开水就要去拿,知夏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翠浓已经别过身不敢去看。
就在这时,背对众人的那位公子却气定神闲开口道:“三哥也该解气了,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父皇的财物。三哥如今撒了气是一回事,要是闹得太过传到父皇那就不妥了。贤妃娘娘虽然风头正盛,可又有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她的错处呢?这事要是传开,还不知那些小人要怎样编排三哥和娘娘。好好出来品茶,没得为了一个宫女反倒惹得父皇不高兴。”
这人的声音十分清朗悦耳,却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萧弥皱着眉还是不甘,拿起茶壶仍旧想要行凶,却又顿下将这话想了又想,其实确实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让人抓了错处。